小心翼翼的翻墙而入,君挽琰的府邸很大,却并没有多少人防护,弋曼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警惕的望了望四周,这才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夜色笼罩之下,云水阁悬挂着精致的灯笼,弋曼脚步微止,这才望见碧湖之上凉亭处那抹紫色的身影,心中暗叹,完了。
想要绕道而行,却听那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既然回来了,就过来坐吧!”
暗暗叫苦,却也只得上前,虽不是第一次见他,却还是被这绝世的容颜惊叹到,比女子还长的青丝盘旋着半落在地上,一身暗紫色绣着曼珠沙华的锦缎极为华丽,像一汪极其浓稠紫色的水,裹在他修长而均匀的身体上,愈发衬托出他肤色的苍白细腻,宛如寒玉。
让人不敢直视的妖诡双瞳微闭着,敛去了那怪诞的血腥暗黑之气,却反倒显得他眉目水勾墨画般的精致绝丽。
弋曼愣愣的站在亭外,望了望一脸恭敬的茽一,却还是没有言语半分。
“不打算解释?”慵懒的睁开眸子,任清风吹拭着,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有些诧异,他竟这般清楚自己的行踪。 “都督既然知晓,我又有什么好解释的,都督之前并未说不能出入。”
话还未说完,弋曼只觉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吸住般,不自觉的前倾,还未反应,怀中的信笺却也到了眼前人的手中,弋曼错愕,正当要抢回,却听那人道:“半夜翻墙出入都督府,却只为这个,不过看这内容,本督是小看了贺胤了。”
弋曼想抢回信笺,但想着也是枉然,微微俯首,道:“都督若无吩咐,弋曼先告退了。”
“放肆!”茽一一声尖利冷斥,抬手便朝弋曼挥去,这人竟敢对督主如此说话。
弋曼也是一惊,这种危险气息那般明显,能在君挽琰身边之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强装镇定,若他真要动手,自己也躲不了。
君挽琰神色倒未变,拂袖,就轻而易举地卸去了茽一的力道。
茽一颔首行礼退了几步,神色却在弋曼身上停留几分,誓要剜去她的血肉般。
“你是第一个敢如此对本督说话的人。”绝美的面容缓缓勾起一抹淡笑,如一把冰冷而淬了毒的剑,毒性缓缓蔓延…
“都督直言即可。”这算赞许,还是威胁?
君挽琰浅笑,眸子却转向湖心。“柳絮芯确为制蛊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为情所困,最后,连带着怀了七个月的孩子都连同一起遭殃。”
猛的抬起头,尔倚蔓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孩子?什么孩子?
···
坐在炭炉旁,君挽琰的话在脑海盘旋着,似乎字字都像带着利刃般,划的人生疼。
‘柳絮芯也算是独受隆宠,生在南苗的她更是没有防人之心,所以对代氏的假媚殷勤倒也是照单全收。直到有一天柳絮芯被确诊怀孕,尔书彦自是开心,但孕期的确定,才导致了她因此丧命。’
‘她怀孕的时辰,尔书彦并不在府中。’
‘你或许不知道,世上有一种药草,可让女子受孕的时间推迟一个月。’
日暮染霞,屋中此刻却昏暗阴冷,望着那正烧的汪的炭火,却仿佛回到那被大火吞噬过的房间,闻着那炭火独特的味道,弋曼似乎能嗅到这沉寂多年的秘密,这个故事会像一坛陈年老酒,它浸染了沧桑风月和尘世铅华,演绎了多少早已被遗忘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当年的柳絮芯豆蔻芳华,凭借着南苗人独有的气质赢得了当时初为丞相的尔书彦的青睐,两人一见倾心,柳絮芯更是不惧姨娘身份嫁给了尔书彦。
两人举杯邀月,把酒言欢,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天长地久,可尔书彦的独宠换来的不是旁人的羡慕,而是代氏的狠毒,并没有给柳絮芯一个解释的机会。
生在南苗的柳絮芯又在察觉到自己身子不对劲时又岂会不知自己是中毒,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一个男人的薄凉,曾经所谓的爱在这一刻却变得那般嘲讽,她深爱的男人竟不愿相信她?
哀莫大于心死,她没有选择解释,而这也便是代氏更希望看到的,之后的种种,也不过是想早点结束这痛苦而已。
心,撕裂般的痛,但弋曼知道,那种痛并非源于自己……
捂着疼痛的胸口,尔倚蔓,心痛吗?娘亲,新儿,还有你,代氏手中的鲜血不算少,那么之后,一定不会心安的,我向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