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六支劲矢同时破空而来,并着一声。
实在是太快了,特别是在敌人使用了这种制作精良劲道十足的反曲弓之后,一旦开始射击,你根本就没有躲闪的余地。
转眼,甘辉就听得身后发出阵阵闷哼,接着是人体落地的声响和战马长长的嘶鸣。
可以肯定,就在这一刹那,自己手下吃了不小的亏。
可惜他已经来不及回头去看,因为自己的战马肩膀上也插着一支颤巍巍的羽箭。好在马儿的肌肉很结实很厚,也没伤着筋骨和内脏,依旧在不要命地向前冲锋。
那六个建奴射出这一箭之后,并没后退。
同时扔掉手中的弓,拔出弯刀,同样摆在马脖子后面,一夹马腹也飞快地迎了上来。
一看到这情形,甘辉就知道今天碰上了硬点子。
在徐州孙元那里的时候,他也同朱玄水这个骑战大家讨论过建奴的战术。
建奴虽然号称弓马天下无双,其实骑战并不擅长。他们虽然有不少战马,可很多时候只用来运输士卒进行大范围的迂回、穿插。真到了战场上,很多人都回下马,换上重甲中兵器步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建奴只不过是骑在马上的步兵。
真正的骑兵对冲这种作战任务,很多时候他们都是交给蒙古人来干的。
至于蒙古人,说句实在话,从也先时代开始战斗力就一路下滑。而且,满清对他们又实行严酷的民族压迫。蒙古兵装备差不说,上了战场也大多出工不出力。
眼前这六个骑兵使用的是战法正是蒙古人那一套,用的也是马刀,和宁乡军骑兵军系出同源,跟甘辉这十几人完全一样。
“唰啦!”一声,两队骑兵撞在一起,并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有的只是马刀切进人体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甘辉冲在最前面,骑兵砍杀生死只在一瞬间。双方都在高速冲刺,敌我双方只有砍出一刀的机会。
几乎不用做任何动作,只需将马刀摆在马脖子的一侧,飞奔的战马就能够带着巨大的惯性让刀刃切进敌人的身体。
这个时候,个人的勇武根本派不上用场。那种挥舞着兵器打成一团打得花团锦簇的情形,不会出现在骑战之中。当然,如果你身上穿着足够坚固的铠甲就能立于不败在地。
只不过,这已经属于重甲骑兵的范畴。而这一兵种兴盛于隋唐,在宋时已经逐渐被历史所淘汰。到如今,已经全是轻骑兵。道理很简单,便宜。
感觉到自己手上一沉,然后略带弧度的刀刃顺利地从敌人的棉甲上划过,破开铠甲,切进身体,从肋骨缝隙中掠过,甘辉心中一喜:有了!
转眼,战马就带着他从敌人身边风一般掠过,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敌人的模样。
弹指一挥,这一场前哨战就结束了。
甘辉大喝一声:“向前,继续向前!”敌人的斥候都已经放到琉璃河边了,如果没有猜错,他们的大营就在前面不远处。如果不能就近观察敌人的老营,这一趟就是白来了。
“向前!”大约是见了血,镇海军斥候骨子了的血性复活了,同时发出一声吼,马蹄轰隆而来。
甘辉大笑:“好,总算有些力气,是条汉子。”
这个时候,他听到剧烈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猛地一回头,跟着自己的那个骑兵胸口的铠甲已经被敌人划破,大约是伤了肺,不住低着身体咳着。每咳嗽一下,就将一口血沫子喷出来。
再看了看身后的战场,甘辉眼眶都要裂开了。
只见,战场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染满鲜血的人体,无主的战马茫然而立,发出阵阵哀鸣。
那六个建奴的斥候已被尽数歼灭,可自己手下也倒下去将近一半。
这种白刃战的残酷之处就在于双方的战损比是一比一,也就是说,你每杀死一个敌人都要付出一条人命的代价。
在冷兵器战争中,一场战役之所以能够分出胜负,输的一方并不是被敌人杀了个精光。而是承受不住这种高烈度的伤亡,或者失去指挥陷入混乱。
如果双方都同样强悍,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些可都是镇海军的精锐,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啊!
甘辉眼睛发热,但还是一咬牙,对身后那个受伤的战士喝道:“你撤回去,带着伤员和弟兄们的尸体回去。”
“甘将军。”
“滚,执行命令!”
“是。”那个受伤的士兵又咳嗽了一声,退了下去。
从头到尾,甘辉都没有停过。他再不回头,不愿意看到身后那全是鲜血的战场:“还剩几人?”
“将军,还剩九人。”
“很好,跟着我,咱们继续,直到摸清楚情况为止!”
“是!”
阳光猛烈,万物都是金色,就好象融化的铁一般。
又策马飞奔了大约两里路,前方的地势开始起伏,有一道接一道丘陵在地平线上蜿蜒绵延。
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看到敌人的老营。不知道怎么的,甘辉心中有些微微的欢喜:老天保佑,建奴撤退了。方才这一队建奴斥候不过是路过而已,路过而已……
这是进京的最后一到关口,只要没发现建奴老营,就说明敌人已经彻底放弃北京,举族撤回辽东,我镇海军就可以轻车急进,将北京抢下来。
即便自己手下的斥候减员一小半,牺牲巨大,可这个时候还是不能回去,还得咬牙坚持,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