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烈阳无声地点点头,平静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笑意。[]
“陈一飞呢?”
“他没来!有事儿——”
听到陈一飞没有过来,明清远的脸上流露出转瞬即逝的一丝失望。这并没有逃过齐烈阳的眼睛。但他的脸色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眼角都没有动一下。
“好兄弟!来了就好——”明清远猛地一拍齐烈阳的肩头:“勤务员!给这位兄弟拿点干粮,吃饱了好给日本人干——”
1937年12月5日夜,冷风刺骨。日军南京前线指挥部的简易营房内,端坐着一位50岁左右的日军将官。一身笔挺的深绿毛呢军装,整个右胸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勋章。宽大肩章上并排缀着四颗金光闪闪的将星。很显然这是一个地位显赫的陆军大将。他手按军刀,白玉刀柄在火红炭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这个日军将官正是当今日本天皇的皇叔——陆军大将朝香宫鸠彦王。同时他又是新任日军华中方面军总司令,乙级战犯,南京大屠杀的真正头号元凶。
在他面前轻声禀告的正是日军华中方面军总参谋长冢田攻少将。对这个位高权重的天皇叔父,冢田攻的恐惧大于敬畏。虽然这老家伙被裕仁天皇从皇室名单中剔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还是小心为好。
而此时的鸠彦王大将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甚至于根本没有听进冢田攻的汇报。是啊!他怎能不激动呢?眼看着这辈子只能终老乡里平庸地死去了,没想到瞬间柳暗花明好运就降临到自己头上了。——朝香宫缓缓站了起来,开始在宽大的营房中来回踱步!他硕大无毛的秃头如暗夜中的鬼眼,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刺眼的惊悚。
朝香宫鸠彦亲王是日本天皇裕仁的“皇叔”,早在1926年12月裕仁登基前,朝香宫兄弟三人就成为裕仁好战集团的骨干分子。长兄东久迩宫常驻伦敦,二兄北白川与朝香宫常驻巴黎,定期向裕仁报告英、法对日本军国主义扩张的反应。后朝香宫与北白川驾车时发生车祸,北白川当场撞死,朝香宫一条腿粉碎性骨折。1936年2月26日,日本少壮派军人发动“二.二六”兵变,因朝香宫吁请天皇裕仁赦免政变军官,被裕仁认为危急时刻态度不当,将他从皇室成员名单中剔除,好战的朝香宫从此失宠。
哼哼!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朝香宫的机会来了!这个杀人阎王心中所指的机会是一个人病了,并且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病在日军进军南京的重要关口。——这个人正是日军原华中方面军总司令松井石根。
1937年12月1日,时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暨华中方面军总司令松井石根结核病发作,卧床而不能主持军务。次日,日本大本营任命朝香宫以陆军中将衔接替松井职务。
当接到任命书的那一瞬间,朝香宫几乎要仰天大笑起来!于是如同一个怕被抢走骨头的饿狗,这个恶魔几乎没有丝毫耽搁便于12月5日抵达南京前线司令部。
“哦——冢田君有什么事儿吗?”当这个杀人屠夫猛然看到参谋长冢田攻毕恭毕敬地站在面前的时候不由心中一愣,但随即明白过来便是一阵哈哈大笑:“你是来汇报前线战报的!哈哈哈,麻烦冢田君再汇报一遍——”
“哈依——”冢田攻一个立正,便再次小心翼翼汇报起来。
随着参谋长的汇报,朝香宫的脸色渐渐阴沉起来,本来就要挤到一起的两条扫帚眉更加拧巴了,鼻孔下面的仁丹胡开始随着粗重的喘气猛烈抖动起来。
“巴嘎——”他猛地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扒拉到地上,接着便旁若无人地在偌大的营房中转起来:“这些支那猪!巴嘎——这些支那猪!统统死啦死啦的——”
看着面前这只暴怒的豺狼,参谋长冢田攻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此刻的他恨不得这老家伙赶快把自己撵出去。
“传我命令——师团长以上指挥官迅速到这里开会!我要听取详细战报——”
日军作战纪律严明,即使将官也绝不容许拖拖拉拉。所以不到一个时辰,整个营房中便坐满了身背将星的日军指挥官。
会议室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中间是弹药箱拼起来的大桌子,一张巨大的“南京附近战斗经过要图”铺在上面,图上密密麻麻的桥梁地名画满了曲曲折折如同蚯蚓般的蓝红箭头。围在四周充当椅子的同样是沉重的弹药箱,上面坐着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恶狼。
“这么晚了还将诸位请过来,是因为冢田参谋长的军情汇报不甚明了。我想听一下各位将军的详细汇报——”朝香宫阴鸷地双眼无情扫视了一圈,那种霸道的气势似乎要将这些属下活活吞下去。
“禀告朝香宫阁下!两路大军已按预定作战计划抵达南京城外围阵地,只是——”说话的正是第10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
“只是什么?”
“只是支那军人的抵抗过于强烈。在从苏州进军南京的途中便不时受到他们小股部队的骚扰,特别是各个师团的先头部队都有不同程度地损伤!另外由于各师团进军速度过快,导致粮秣给养供应不上,影响了士兵的作战热情。”
“嗯?”柳川平助中将话音儿未落,朝香宫便是冷冷一哼,眼中的杀机更浓了。
“禀告朝香宫阁下!虽然没有粮秣给养,但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的士气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突然一个气焰嚣张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来,朝香宫猛一抬头——说话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