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年以后才把那没正行的家伙不明不白地放出来,气得我跟他又打又闹,他却诡秘地眨眨眼睛告诉我:“那是秘密,能说出去么!北京‘地铁’和大会堂门前镶的大理石,我在草房沟采石场也发现了……伙计!这回可盼到甩开膀子踏踏实实干一场,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他不知回心转意,不愿意老老实实跟我过日子!为了开出他的大理石,甚至要把我娘的一点底垫儿都掏空也根本不听有些朋友说他闹不好就会再进监狱的警告!.娘跟他吵翻了,气得几次昏死过去;我,也对他彻底失去了信心!,我是说,他太不自量,太不知人情道理!也太不懂一个男人对妻子\孩子和家庭应负的责任了!后来越打越生分,这才终于有一天回到乡下那个公社办了离婚手续,转出了我和孩子回城的户口……
我们就这样分开了,相爱在那个寒风凛冽的严冬,却又离异在草长莺飞的春天!......可是,到底应该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八年不见他怎么会有了如此巨大的发展,而且又对我并没有任何怨恨?他是凭着什么毅然决然地办起了草房沟村大理石厂,又怎样地挤进了市里来开起了“联营公司”?!.坑蒙拐骗?投机倒把?买空卖空?或钻尖取巧?还是正经人都针尖对麦芒说这号家伙“不三不四”,他自已那天也毫不讳言地承认是个“不三不四”!那么,谁又能给我解释清楚,这“不三不四”到底是个毫不足惜的丑类,还是应当钦佩的创业英雄……
这些胡胡涂涂又颠三倒四的念头,象一锅浆子似地乱乱遭遭搅合在脑子里,使我今天站地这布棚之下总有些神不守舍.不过我却没象往常出摊时那样急卖完回家.我自已也不能不奇怪,为什么今天反而愿意在这客运站对面的大墙之下多停留一些时候?多思索一些什么?—哦!客运站!这里,成年都是南来北往的旅客们成年匆匆聚散,各奔东西,该也是我人生旅程的又一个站点吧!想到这里,我的心禁不住一阵澎澎澎澎的急跳!就在我思虑走神的当儿,两位刚刚吃完的顾客离座而去,转眼间又进来一位戴着大框宽边墨镜,穿着也很讲究的人.这种顾客多数是更愿意坐在亮亮堂堂的饭店里摆摆阔气的,怎么又会不动声色来光顾我这汤圆摊儿!—他来干什么?嘲笑我?耍弄我?报复我?还是…….
“来一碗!”他故意没抬头.小架儿,还端起来了!我当即给他一句.“当上大经理了,怎么还来喝这个?”.他这才抬头微微一笑,还我一句:“我听胡秘书说,你要谢我!”真没正经儿—不三不四!“莫挖苦我,那句话已经请她捎回去了……”“是吗?—我来谢谢你那天不收我们那笔款,叫我省下了,又赚个好人!也谢谢你那天把槟榔糠果儿捎给了我姑娘.她高兴吧!”“她哭了!”“是啊,有时候我—高兴也想哭--就象那天忽然看见了是你……”“可你当时是在--笑!”“笑口常开我们就会忘了那烦恼……”“别耍贫嘴—凉了……”
他认真喝了一大碗.趁这机会,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好瞅了瞅他,我承认,这家伙比八年前变得更强健\老练而成熟也更象个有气魄的男子汉了;是他曾经与我患难与共\相亲相爱过吗?是他曾经与我数不清的爱抚和安慰吗?—是他!可后来不可琢磨的命运,或者说是对生活的不同理解和追求,却又使我们分道扬镳,南辕北辙了!是怨我无义?还是怨他薄情?不!提起那件事,倒首先是我提出来的.不过他当时又为什么不坚决反对?事后这些年又为什么不回来主动和好......咳咳!?翻这十几前陈谷子烂芝麻干什么呢,一盏红灯刹那间切断了我的思路……
“你这汤圆确实不错,不愧是祖传.”
“那又怎么样?”
“养家糊口,锻炼意志,方便顾客……”
“少跟我唱那些高调…….”
“不高!—你毕竟把孩子拉扯到这么大不容易呀!听胡秘书说,长得还挺象我……”
“不象你象谁?!
“那功德无量.今天晚上……”
“什么意思?我晚上还得推磨……”
“所以才来打个招呼.—把房子推给你的那个电器部老曹,今晚给你送还那笔房款,希望你不要把人家赶出去,也不要大惊小怪……”
我怕我是耳朵出了毛病,再不就准又是在作梦!—这几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