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麦想大意都不行,林启辉已经稳稳当当把她抱了下去,其时正是中午时分,外面太阳热烘烘的,刮过的风都带着一股热气,林启辉直把她抱到小区里一小片树荫下才放她下来,偶有几个小区里的住户见到了,不由得纷纷侧目。
陶麦窘着脸,从林启辉手里接过拐棍站好,看也不看他一眼地向着林荫小道深处走去,老小区就是这一点好,当初植入的小树苗如今都已成了参天大树,虽不算多,却枝繁叶茂,绿树荫荫。
林启辉始终紧跟其后,仿佛随时准备一伸手扶住她一样,他走在后面,目光动也不动地看着陶麦,这么大的车祸,差点要了她的命,手术中的疼痛他却从未听过她哼一声,她所痛苦的,反而是他引起的。
只走了几十米,陶麦已经满头是汗,停下来歇歇,望了望前面,那里有三个长条的石板凳子,凳子后面是一个小型的花园,花园里种着几种常见的花,大多地方已经被小区里的大妈们种上了葱蒜,还有几颗辣椒和茄子。
她慢慢地走过去,想起了小时候这里也会种上黄瓜,可每年黄瓜好不容易开花长出个翠绿的嫩芽就被她和石头辣手摘了吃掉,每每惹得种的人大骂,可他们仍然乐此不疲,西红柿也是如此,所以渐渐的,这里只种辣椒和茄子了。
“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林启辉与她并肩而行,陶麦忽地回神,小时候的记忆那么多,她最愿意回想的竟是和石头一起无恶不作的时光。
“没什么。”陶麦淡声回答。
林启辉狐疑地看了看那个不起眼的小花园,他大步走了过去,陶麦正奇怪他去干嘛,他已经摘了一朵红玫瑰回来,他捏在指间,举到她面前,“送给你。”
陶麦看一眼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看一眼明辉耀眼的林启辉,半天,撇撇嘴,转开头去,“你去送给苏柔遥吧。”
林启辉的手突然一滑,玫瑰上的刺戳进他的肉里,丝丝缕缕的疼,眼前是陶麦倔强的侧脸,线条柔美如画,却坚韧的不容动摇。
他缓缓垂下手,佯装不在意的笑笑,“你不喜欢,那我下次换别的。”
陶麦不理他,继续小走了一段路,林启辉看差不多了便欲带她回去,陶麦也实在支撑不住了,慢吞吞的往回走,没走几步路,林启辉双臂一伸,又抱起了她,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往陶麦住的单元楼走去,阳光炽热地照在他们的身上,林启辉微微躬身把陶麦罩在自己的阴影里,陶麦别过头去,心里恨声道:不要被西门庆迷惑,不要被西门庆迷惑。
这一来一回,自然被不少人看到了,有关陶麦的流言顿时又变得复杂化了。
林启辉抱着陶麦刚爬到三楼,石妈妈就站在楼梯间等着他们,手里用大瓷碗端着一大碗绿豆汤,“这是刚刚冰镇过的,喝了降降暑气。”
林启辉开门进屋,接过石妈妈手里的绿豆汤,十分诚挚的道谢,石妈妈笑着说他客气,而后深深看他们一眼,回自家了。
林启辉拿了杯子倒绿豆汤给陶麦喝,陶麦喝了一点便欲进卧室午睡,站起身朝林启辉道:“惠讯的大老板难道整天没事做吗?你有事还是赶紧走吧。”
林启辉轻飘飘瞄她一眼,“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可以远程遥控。”
陶麦气呼呼地闭了嘴,这个人,撵也撵不走,还真是无赖。
陶麦回房睡觉,管他在这里干嘛。
空调开得有些冷了,陶麦睡的迷迷糊糊的,好像在做梦,梦里有人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有一双温暖的大手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肚子,她也伸手去摸,那里一片平坦,她在梦中忽地哭了,似乎哽咽着叫:“孩子……孩子……”
陶麦没想到她这一觉直睡到太阳西沉,睁开眼时有点摸不着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眨眨眼看清屋内的装修,这才慢慢的清醒,原来她是在自己房里。
慢慢的坐起来,胸口肋骨其实还未长好,一行一动都有点疼,但她不是娇气的人,这点疼她始终隐忍着,坐起来才看到身上盖着空调被,房门严严实实的关着。
她轻轻地起身,扶着墙壁挪到门口,轻声把门打开探出视线,小客厅里,林启辉姿势端正地坐在小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修长的手指快速地敲击着无声的键盘,手边是一叠厚厚的文件,他的神情专注认真,眉目如经过雕刻般,线条立体清晰,冷峻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