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死……”
陶麦听林启辉的声音不见一丝虚弱,愣了愣,擦干眼泪,怔怔地看着林启辉,他的眼睛黑曜石一般,亮亮的,眼底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幽深。
刚刚的场景在脑袋里回放,车子撞了上去,他松开方向盘,倾身抱住了她,震撼,仿佛此刻才清晰地袭来,那种感觉,那种被所爱之人在生命危急的那一刹那,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她的感觉,是一种可以冲淡一切情绪的狂喜和心酸。
林启辉看着陶麦,她的脸色犹带了一丝苍白,可能是刚刚哭过的原因,眼睛里犹自蒙着一层水雾,水灵灵的,透着清澈,眉目清浅,如月,就这般安静地看着他。
“陶麦,你刚刚为什么哭?”他问,声音低低沉沉的,先前那种不断积聚的难堪羞耻被他死死压了下去诽。
林启辉的声音太过低沉轻柔,视线太过逼人,陶麦把脸转向车窗外,看到了路边的高大树木,有香樟树、有白玉兰、有紫荆花……
一只大手忽地探上她的脖子,掌心用力,把她的脸转过来,让她不得不面对他,林启辉眸色加深,问的认真,“回答我。烟”
陶麦咬住了唇,她都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他们马上要离婚了,她真的不想再在他面前毫无忌惮地表现出她的爱。
她细白的贝齿咬着殷红的下嘴唇,用力到都破了皮,有丝丝血迹冒了出来,在齿尖蔓延,清新中透着一股瑰丽,脸上的表情倔强而坚持。
林启辉看着看着,喉咙深处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他真是多此一问,她如果不爱他,刚刚也不会探过来给他系安全带,看到危险时也不会大喊着‘启辉小心’,看她咬唇不语的这种模样儿,来时路上的那种愤怒羞耻感渐渐消失。
愤怒有什么用……
羞耻感又怎样……
丢脸又能如何……
只要她还是他妻子,只要她还在他身边,这些,只是浮云。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细滑的脸颊,第一次发现这种触感,也是一种销。魂的体验,他一下子抱住她,伏在她耳边几近诱惑地说:“麦子,你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以后,我们会有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陶麦身体一僵,多么温暖的怀抱,她多想多与他相拥一分钟,可是,不能,不能呢。
她艰难地抽出身子,看着林启辉十分认真的回道:“我不同意。”
林启辉脸色一僵,她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吗?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肯打掉孩子,我们重新开始,不离婚。”
陶麦忽而笑了,笑声渐渐大了起来,却充满一种凉凉的悲意,她不想知道林启辉何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想去深究,她只知道,自己要这个孩子。
见陶麦露出这样的笑容,林启辉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最后是完完全全的铁青,他的手从陶麦的脸上收回,放回方向盘上,顿了一会儿发动引擎,倒车,车子重新行驶在道路上。
沉默的够了,他咬牙切齿地看向陶麦,脸上现出强硬和沉着,“要不要这个孩子,由不得你。”
陶麦心里一寒,林启辉轻易并不动怒,她以前缠他时,他顶多从口头上刻薄她几句,可现在,眼里的阴鸷那么浓重,目光一如既往地沉稳,这告诉她,他没有说笑。他是铁了心要让她打掉这个孩子。
“下车,我要下车。”陶麦忽然伸手去开门,可开不开,她朝林启辉大喊大叫,叫他停车,她不要跟他一起,太危险了。
可林启辉压根不理她,陶麦张望着车窗外,刚刚她这边的车玻璃被震碎了,她可以从窗户里跳出去,林:“你想一尸两命的话,现在就跳。”
陶麦脸色发白,看着车窗边一闪而过的风景颓然地倒在了座椅上,心里一阵空茫。
林启辉并未送她回他们的那套公寓,而是把她带到了一个别墅小区,他在这里有一栋别墅,陶麦知道,但是这别墅是他用来金屋藏娇的,那个娇,是苏柔遥。
陶麦挣扎着,“不,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不要。”
陶麦那点儿力气到林启辉手里不过是挠痒一般,林启辉半搂半抱着把陶麦弄进了屋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陶麦见大势已去,静立一旁哀哀地看着林启辉。
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的难受,林启辉上前欲揉揉她的发丝或是摸摸她的脸,总之,他想要安抚她,可她后退三步,如避洪水猛兽。他的手僵在半空,他忽然觉得荒唐可笑,之前,他多希望她痛快地离婚与自己撇清关系,对于她的耍赖拖延一味的打击讽刺,现在,报应来了。
当他想挽留这段婚姻,当他想与她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时,她却不再理他。
客厅很大,只有他们两个人对望,眼神默默厮杀,陶麦终究败下阵来,或许,她太累了,她扶着墙壁缓缓坐下,她不想去坐沙发,那沙发定是苏柔遥坐过的,她也不想进卧室,那卧室里,有苏柔遥的气息,也或者,有苏柔遥
和林启辉混合在一起的气息。
这个地方,让她觉得无比的窒闷和痛苦。
然林启辉毫无所觉。
“你刚刚受到惊吓,就先在这里住一天,等一下就有佣人过来帮忙做家务,等到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他的话吐字清晰,清楚明白地落进陶麦耳朵里。陶麦低下头,觉得自己好似被恶魔审判了一样,恶魔说她不能拥有这个孩子,她便不能。
林启辉并未离开,而是留在了这里。
有关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