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但金叹月变了颜色,便是他身后那仙风道骨的三位老人也为之一变,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目光清冷如电的高鼻老人捋捋短须,轻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道:“这个,我说,孔玄老弟,你不远千里迢迢来到大黄山看望我们这三个老家伙,老兄弟们甚是感激。只是你这前脚刚到,后脚就被人追上来兴师问罪,身上又沾了来历不明的血迹,不知你作何解释?那河水村的村民善良淳朴,从不与人结怨,过去与我兄弟三人颇有一些渊源,若真是你害了他们,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三个老家伙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孔玄急忙摆手道:“老哥哥,你看这话说的,我们上百年的交情,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我活了近两百年,还从未去过什么河水村,连河水村这个名字,今日也是初次听闻。”
那老人看了看狐妖,又道:“若不是你杀人放火,这位狐妖姑娘为何要一口咬定你是凶手呢?你我修行上百年,皆知妖族异类,嗅觉最是灵敏,任何一点微尘般的细微气味,也逃不过他们的鼻子。再者,你如何解释脚上血迹从何而来?”
饶是孔玄见惯了大风大浪,一辈子饱经忧患,此时竟变成了一只毫无头绪的没头苍蝇,仔细回顾一路上发生的点点滴滴,实在想不起来何时沾到了血迹,此次来到大黄山之前,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明明是直接从阴山出发,飞了将近一天一夜才到达,中间未曾逗留片刻,这斑斑血迹到底从何而来?到底是从何而来?以自己的修为而言,若是被人偷偷摸摸做了手脚,也不至于浑然不知?此事当真蹊跷的很。他埋头苦苦思索,始终不求甚解,眼中尽是茫然不解之色。
三老中身形最为瘦弱、颧骨高高突起的那一位老人突然发出咄的一声,圆睁着一双怒腾腾的老眼,喝道:“孔玄,你做的太过分了,河水村村民一向与世无争,他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哼,枉你身为一派宗主,竟忍心对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下此毒手,我们当年真是瞎了眼睛,居然向萧教主举荐你为魔教教主继承人。”
金叹月一面听,一面仔细观察三个老人,见他们皆穿着锦衣玉服,十分华丽,虽然须发皆白,满脸沧桑古拙,却是精神奕奕、面色红润,最先说话的高鼻老人手中始终捉着一只古意盎然的深红古藤酒杯,接着说话的瘦弱老人手上悬挂着一块温润晶莹触手生温的血色古玉,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那一位,形貌奇特,鹰钩鼻,丹凤眼,面如银盆,目光忧郁,若把他脸庞的每个器官单独取出来,皆不失为美丽动人风采,组合起来却奇丑无比,令人不忍逼视。看了半晌,心中不由想起魔教中的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来,当即踏前一步,鞠了一躬,试探性的询问道:“敢问三位前辈是否大黄山逍遥三老?”
三人几乎同时轻轻点头,仍旧由高鼻老人最先开口答话:“不错,我兄弟三人便是大黄山逍遥三老。金叹月,你的名字我们早就听你师父提起过,你很了不得啊,萧教主纵横天下四百多年,从未起过收徒的念头,想不到你一出现,就有幸继承了他的衣钵。十几年前,我三人心痒难搔,很想去阴山总坛看看你到底是如何的卓尔不群和天赋异禀,竟让千古一圣的萧霸陵也刮目相看,只怨那几年我三人炼丹正是紧要关头,不便轻易离开。等到丹药炼成之后,又听说你师父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我等担心触到了眉头,惹他不快,因此迟迟不曾去阴山。等到你师父去世,再去看时,你已经不在阴山了。今日一见,你果然是人中龙凤,千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真奇才,萧教主慧眼识珠,让人佩服的紧啊。”
金叹月又是深深鞠了一躬,含笑谦谢道:“前辈过奖了,小子区区朽木一块,只会惹师父生气,倒让前辈见笑了。三位前辈乃是不世出的道门高人,我教昔日三大擎天之柱镇海神针,道行之高名动天下,晚辈今日亲眼得见三位前辈仙颜,真是三生有幸,福缘不浅。”
两百多年前,萧霸陵执掌魔教之初,便有来自大黄山的三位修真奇人慕名前来投靠。这三人并非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只因尘世中一见如故,之后情同手足,共同进退,又同样崇尚庄周的《逍遥游》,所修道法也是逍遥无极之道,合乎玄门正宗之法旨,遂易名为“逍遥三子”,老大取名逍遥天,老二取名为逍遥地,老三取名为逍遥山,皆是神仙一流人品。其时萧霸陵正在大刀阔斧的整顿魔教,意图剪除那一类行为乖僻、嗜血好杀的妖邪人物,逍遥三子和剥皮使者作为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实在是出了极大的力气,尤其是逍遥三子最为令人景仰钦慕。约摸一百多年前,随着郁金孔玄等新一代青年才俊成长壮大,发展为足以独当一面的栋梁之才,逍遥三子也变成了逍遥三老,才有所保留的退居二线,等到以天璇为首的七星使者横空出世、名声大噪,脱颖而出成为魔教前途最为远大的一股新生力量后,逍遥三老眼见魔教后继有人,终于心甘情愿的放下了手中至高无上的长老权势,彻底的退出了魔教的历史舞台,逍遥洒脱隐居到大黄山上,从此一心一意修真练道、追求长生不死之真境,过着无忧无虑的神仙日子,又因年老之后性格越发谦冲恬淡,不喜被红尘俗世扰乱清净,隐退后长达几十年的岁月里,几乎再也没有回过阴山总坛,倒是萧霸陵始终对他们心存羡慕敬佩,每年闲暇之时,都会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