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个赌坊。”
“什么赌坊?”
“天盛赌坊。”
“好,明天拿够钱,咱们去天盛赌坊。”
“一个闺阁女子,怎能去赌坊,我可不去。而且,你身无分文,我也没钱给你玩。”
“这么小气!”
“管我。”
说话间她们已经上了马车,许诺靠在车上休息,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原以为胡灵听了朱商的身份后会失望,至少情绪上会有些低落,没想到她对朱商的好奇不减反增。
胡灵大大咧咧,性情豪爽,身手又好,而且对于男女之事丝毫不羞怯反而主动。她若是穿越到现代,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如果是进了警队,也一定很受欢迎。
想到警队,许诺突然记起同事对她的评价:你能别这么娘吗?
警队这样说她的人不在少数,而且男女都有。
她是个女人,为什么不能娘?
凭什么不能娘?
不过是讨论兴趣爱好时说自己喜欢看史书和下围棋,就得了这么个评价,又没去绣花。
她体能和搏斗术都是优,凭什么说她娘?
路上挤满了马车,她们的车一步也没动,胡灵掀开车帘希望能多看朱商一眼,却看到了另一个有点熟的人,或者说是看到一双有些熟悉的眼,泉水般清澈见底眸子。眉间刚刚皱起,就恢复了平坦,大喊一声:“纪五郎。”
斗茶时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朱商身上,根本没看到纪玄。
纪玄正准备上马车,回过头来,有点惊讶,随即点了点头问好:“胡三娘子,许久不见。”他七岁离京,如今已有七年时间了,难得胡娘子还认得他。
纪玄祖父曾是翰林良医,十年前在太医院是有名有号的人物,纪玄的父亲医术胜与他祖父,也入了太医院,可七年前因为一件事一个人而吞毒而亡。
长子早逝,纪老太爷当下辞去太医院的职位,携家搬回苏州,只留下是翰林医官的次子在汴京。
纪大夫人丧夫,整日以泪洗面,病来如山倒,心情不佳,身体也好不利索,无力照顾纪玄。故此纪玄几乎是纪老太爷和纪老夫人带大的,一身医术是纪老太爷亲手所教。
纪老太爷当年教纪玄医术的条件是:不许入汴京,不许当太医。
才说了两句话,马车就动了,匆匆告别。
回去后,许诺支开胡灵,拉住春棠问起了朱商和纪玄的事情,她相信这二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成了品茶人。
得到的结果让她有些吃惊,朱商是钧窑的东家,并且在短短五年内将毛尖茶的种植垄断,在商界的身份之高足矣在正式的斗茶中成为品茶人,只是他并不是那么懂茶,这才没法参加。
纪玄对茶的气味有着异于常人的辨识度,茶道方面也极有天赋,实力足以坐在斗茶的正厅,却因年岁尚小,才退而求其次。
许诺突然知道朱商和纪玄熟稔的原因了。
钧窑是宋朝五大名窑之一,毛尖也是极其出名的茶。
朱商竟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富豪,是个经商的天才!
这样的事实让许诺很意外,甚至不敢相信,毕竟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就算再怎么擅长赚钱,达到今日的成就也太难了,更何况依春棠所说他是白手起家,没有家族相助。
钧窑在均州,毛尖分布在各个州,都与苏州相隔十万八千里,朱商是怎么经营这两大产业的?
她想细问时,吕氏和二十一娘来了,春棠急忙退到一边,她则起来行礼:“娘,姨母。”今晚要在阑苑堂用膳,二人必是来催她快些去的。
吕氏笑得温婉,二十一娘笑的明媚。
“六娘,娘真没想到,你的茶道会进步这样快,茶百戏竟也会了。”吕氏虽是笑着,声音却有些哽咽,流露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许诺笑了笑,撒娇道:“娘,孩儿在这方面或许是个天才呢,不过四姐比我强,她得了第一,我才是个第三,等明年一定争个第一回来。”只有在吕氏面前,她才会显露出这样的姿态。一瞬间又想起前世同事的评价,如果她们看到自己这样说话,恐怕不会说她娘,而是会恶心的吐了。
她现在不过是个小姑娘,有理由撒娇!也有理由娘!
今日斗茶前她的茶饼被许倩换成了陈茶,虽然后来她用的是自己另准备的,却不如许倩等人早已备好的,所以咬盏上才会逊色几分,否则这个第一不会是许倩的,因为她向来不是藏拙的人。
二十一娘哈哈笑了出来,出声、露齿:“姐姐,你瞧瞧这个丫头,比我还喜欢夸自个。”
“我的六娘可不是你这样的泼猴儿,乖巧的很。”吕氏眼中满含笑意,看了二十一娘一眼后从衣架上拿起褙子要给许诺穿上,声音柔和道:“等会回来时会凉。”
吕氏家中排行十七,大二十一娘九岁,二人性情相反,却相处融洽。
去阑苑堂的路上,许诺从吕氏口中得知今年斗茶许家得了头魁,张先也得了不错名次,而且作了好词出来。张氏自是高兴,给院里的婢女婆子打赏了许多贯钱。
“二嫂。”一个面容俊朗,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满面笑意。
这人便是许家三爷,徐谷磊,今年不过二十六岁的年纪。
自从徐谷磊及冠后代表许家斗茶,许家就没输过。
只是他考了许多年,却一直是个贡生,连举人也不是,因此在家中的位置不尴不尬,有名声却没实权。
许诺矮身行礼:“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