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微微湿润的眼眶,余氏若无其事地转身,问华珠道:“四奶奶为什么突然不去了?”刚刚央了银杏告诉她,请她在提督府多多照顾华珠。
华珠用余光瞟了瞟大门,假山后,一片银白衣角若隐若现地飘在草地上,颜硕,正躲在山后看余诗诗吧?这对璧人,真是叫她这个旁观者看了都感慨万千。也不知今生路漫漫,她会否有幸碰到一个一心一意爱着她的男子。敛起心底的触动,华珠笑着答道:“好些是……事儿太多了,抽不开身吧。”
其实年绛珠是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廖子承,当然这些,华珠是不知情的。
华珠环视四周,又问:“婳姐姐呢?她也不去?”
余氏就笑道:“这事儿还没宣布,难怪你不知道了。婳儿与我二弟的亲事定下来了,在出阁之前,婳儿大概都不会出去走动了。”
余氏的二弟就是襄阳侯府的二公子,华珠真没想到颜婳的命运会与上辈子相差这么多,上辈子颜婳是宠妃,今生是侯门嫡妻,真是……无以言表!可不管如何,能远离颜婳这颗毒瘤,华珠觉得太开心了!
“你挺为婳儿开心的。”
我是为我自己开心,一想到这辈子都不用和颜婳打交道,华珠都想办个宴会庆祝一下:“是啊,大家是好姐妹,我当然为她开心了。”
余氏摸了摸华珠粉嘟嘟的小脸蛋:“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说话间,一辆八马所拉的宝华盖橘黄色帘幕的马车自左边的街道缓缓驶来,赫连笙的。
余氏听说了华珠被点为秀女,又因牵扯到满月案而被剥夺选秀资格的事,约莫看出了一点儿太子与提督的眉目,就小声问华珠:“是不是来接你的?”
华珠蹙了蹙眉:“不清楚,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先走了。大表嫂,提督府见!”
夕阳自地平线缓缓落下,弯月爬上半空,繁星耀苍穹。
马车行驶在平坦的大街上,除夕前最后一晚,热闹非凡、行人川流不息,道出是吆喝与嬉闹声,将车轱辘碾压马路的声尽数淹没了下去。
嘎吱——
很微弱的,不易察觉的异动。
华珠的心里毛了毛,隔着帘子问车夫:“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车夫挥着鞭子答道:“好像没有啊。”
嘎吱——
又是一声。
华珠这回确定自己没听错,掀开帘子,正色道:“停车,检查一下。”
车夫却压根儿不理华珠,用力挥动手中的鞭子,让骏马更加疯狂地奔跑了起来!
华珠眉心一跳,暗叫不好,一定是有人对马车动了手脚,又买通车夫将她拉到什么不知多腌臜的地方去。届时,大不了说,车翻了,车夫晕倒,不清楚她去了哪里。而等她被一群或某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送回府时,也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封氏在庙里礼佛,这件事儿,必是罗妈妈干的!
但到底是否得了封氏的授意,尚未可知。
华珠清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真把她当软柿子,不会还手的吗?竟一次又一次地构陷于她!当真是活腻了!
华珠拔下发簪,打算刺伤车夫,自己驾车。
忽然,头顶的宝华盖砰然炸开,华珠和车夫同时抬头,就见一道黑影如黑雾一般笼罩过来,带着冰锐的寒气,叫人从手心到脚底,一片冰冷。
那人单手一挥,将车夫拍飞了去。
又反手一抓,像拧小鸡似的拧住了华珠后领。
华珠只觉脚底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地面以看不见的速度飞快远离。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景物似乎围着她旋转了起来。
等她屁股一痛,砸上了什么东西时,才发现自己进入了另一辆马车。
流风冲她眨了眨宝石般明亮动人的眼,不等她道一声感谢,又一溜烟儿地消失了。
看清了流风的容貌,华珠便明白这是廖子承做的安排了。他是算命先生不?怎知她有危险?算上建阳那一次,她都欠他两条命了,这可怎么还?
提督府坐落在长安一街,面积太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街道,从东头到西头,全都是提督府的围墙,偶有几个小门,也是通往提督府内。
马车从大门驶入,在二进门前停下,那儿已有不少官员与家眷扎堆,彼此打着招呼。对琅琊权贵圈不大熟悉的华珠,有了一丝不自在。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连上厕所都需要有人陪着,打公众场合经过,会不自觉地认为大家都在观察她。她的心理年龄不容许她这么幼稚,但看着眼前飘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而那些面孔又交织成一个只有她格格不入的社交圈,华珠突然有些后悔,今儿……好像不该来的。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挽住了她。
“别怕,待会儿说几句话就熟悉了,跟我来。”
是余诗诗清水般温柔的嗓音。
华珠安定了许多,与余诗诗携手朝里边走去,身旁不时有相熟的贵妇名媛路过,余诗诗一一与她们打招呼,并向华珠介绍:“这是我表妹年华珠,这是孙夫人和孙小姐,华珠快叫人……”
“孙夫人,孙姐姐。”
“张夫人,好久不见,张小姐都这么大了呀……华珠来……”
“张夫人,张姐姐。”
……
男宾们是从衙门等地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官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
王恒与颜博也在,但二人似乎谈得并不愉快,颜博吹胡子瞪眼,王恒满脸讥讽。
“四表哥和王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