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帘幕内传来一声苍老而沙哑的痛呼,余老太君和大夫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须臾,华珠掀开帘子走出,满头大汗,看了一眼齐齐盯着她的众人,说道:“可以了,抬染老夫人去厢房歇息吧,待会儿等太医复诊之后再离开。”
余诗诗扶了疲惫不堪的染老夫人起来,叫粗使仆妇抬了担架,欲送往厢房。
染老夫人忽然抓住余诗诗的手,沙哑着嗓子问:“刚刚救了我的姑娘是谁?”
余诗诗朝华珠看去,华珠已经在大夫人的带领下到厢房洗手换衫去了,就道:“是年府的二小姐。”
“哪个年府?”染老夫人虚弱地追问。
“新上任的吏部侍郎家,他们原先居住福建。我的四弟妹是年家大小姐,刚刚救了您的小姐名唤华珠,在家排行老二。”余诗诗很有耐性地解答了一遍,又道,“先别说这些,我陪您回厢房歇息,您等身子好了再答谢年小姐也不迟。”
染老夫人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余诗诗吩咐仆妇抬起担架,朝厢房走去。
余老太君不悦地皱了皱眉,再无赏花的心情,提前带着贴身丫鬟回了府。
世子夫人差人请太医来此处为染老夫人复诊,自己则留下招呼年丽珠与年希珠。
侯夫人在跟世子夫人交代了几句之后也去往了厢房,怎么说也是余老太君把人气成这样的,婆婆拉不下脸,她这个做儿媳的总得上前赔个不是。
“长本事了啊?都敢随随便便给人看诊了?知不知道你今天看的人是谁?知不知道万一她出了事儿,我们全家都得给她抵命?”前往厢房的路上,大夫人一边走,一边训斥华珠,救了染老夫人是好事儿,阿弥陀佛,可只要一想到万一没救活,这会子他们都得奔赴刑场,心里又觉着分外后怕和窝火!
唉!那是一条人命,她没办法因为怕担责任就眼睁睁看着她死掉,何况事情也没大夫人说的那么严重,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气得染老夫人中风的罪魁祸首是余老太君,跟她可扯不上半点儿关系。可大夫人这样的,得顺毛捋。华珠点了点头,很恭顺地说道:“是,女儿知错了,以后不会再这么鲁莽了。”
大夫人还想再训,可她这么快认错,倒叫大夫人不知怎么好了,就叹道:“行了,赶紧到厢房洗洗,满身酒气,成何体统?”
“是,母亲。”华珠乖乖地应下。
走了几步,大夫人忽然顿住,眸光犀利地盯着她:“你在琅琊也是这么莽莽撞撞的?”
华珠一时无言,如果她解救老夫人的行为叫莽撞,那么她在琅琊的所作所为应该叫疯狂。年绛珠避重就轻地在信里阐述了一些重大事件,详细情况大夫人并不清楚。华珠打了个马虎眼:“没,有姐夫管着我,我很听话的。”
听话?大夫人差点儿没被她这句话给气死!老的爱吹牛,小的爱扮弱,真是一对活宝!
大夫人的胸口猛一阵起伏,正色道:“你姐姐糊里糊涂惯着你,我可不会!你给我记住了,这是京城,随便挑个人出来都是天潢贵胄!少做少错,别人的死活还轮不到你来管!”
染老夫人明显是余老太君的死敌,华珠救了染老夫人,不是等于得罪了余老太君吗?臭丫头,回京第一个月就给她惹麻烦!
华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大夫人发现自己白费口舌,恼火地瞪了华珠一眼,却不再开口了。
二人穿过几座小花园,进入一处竖了襄阳侯府标致的小院落,守门丫鬟认得大夫人,朝她行了一礼。大夫人赏了她一个荷包,问道:“二奶奶和颜小姐在哪间房?”
华珠挑眉,哦,带她来洗漱换衣是顺便,主要是来探望颜婳的。前世的颜婳一直没有生养,直到三十多了才怀上赫连笙的孩子,这辈子竟跟余斌如此浓情蜜意,真叫她刮目相看。
丫鬟接过荷包,笑嘻嘻地道:“在东厢。二奶奶有些头晕,颜小姐扶她进来歇息了。”
大夫人不再多言,带着华珠往里走去。
远远地,听到一阵嘈杂,似是瓷器哗啦啦掉在地上的声音,其方向正来自东厢,大夫人的脸一白,生怕颜婳出了什么问题,忙提起裙裾,疾步走向了东厢。
华珠也紧随其后。
“不是妹妹非得逼姐姐,但妹妹若是……妹妹也……好……反正……起的……好过……”
是颜姝断断续续的话音。
“婳儿!”大夫人急得高声呼唤。
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
大夫人推开门,就见颜姝坐在床边抹泪,颜婳红着脸靠在床头,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的。
“婳儿,姝儿,怎么了?”大夫人关切地问了一句,又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跨入房内。
颜姝站起来,冲大夫人行了一礼:“二姑姑。”又看向后面的华珠,“表妹。”
“姝姐姐,婳姐姐。”华珠低头看着碎裂的瓷片,疑惑地问,“你们吵架啦?”
颜姝用帕子擦了擦鼻尖,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我想回琅琊,姐姐留我多住些时日,希望我能跟大哥大嫂一起回。我不依,便跟姐姐争吵了起来。”
大夫人的目光动了动,沉声道:“知道你姐姐是双身子的人,还这般任性,也不怕你姐姐动了胎气!”
颜姝福低了身子:“二姑姑,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颜婳神色复杂地看了颜姝一眼,语气如常道:“算了,姝儿年纪小不懂事,想家也是难免的。我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