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爷子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缓缓说道:“承轩,帮我去楼下拿药,我有些事情要与这位小姐谈谈……”
“爷爷?”
“放心,我不会为难她。”
虽然这样说,骆承轩还是不放心,站在尹雪薇的身边如山峰般,岿然不动。即便尹雪薇递给他好多个放心的眼神,他都不以为意。
“承轩,你是要亲眼看着爷爷心脏病发,死在你面前吗?”
骆老爷子矍铄的眸光沉沉盯着骆承轩,像是暗夜里的雷电,那般厚重与不容置喙。骆承轩亦是眸色深邃,如寒潭,如星汉,一眼望不到边际。尹雪薇知道,这般下去,必会不可收拾。
“承轩,你先去给爷爷拿药,去吧!去吧!”尹雪薇笑起用手推着骆承轩,将他推出了门外。骆承轩横瞪她一眼,无奈的下楼,但是眉心的郁结却像是春日的香花越开越大。
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空气里有微微的书卷气息,若有似无的飘过的鼻尖,骆老爷子慢慢的平复了胸前的伤痛,苍老暗哑的声音徐徐开口,那声音如过尽千帆的湖水起了涟漪,又如枯败的山栀抽出了嫩芽:“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可还有什么人?”
尹雪薇乖巧的回答,如雨后新茶烹煮出的浓浓香意:“爷爷,我叫尹雪薇,家住a城。我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便去世了,家里就我一个。”
“那你的祖父,祖母还在吗?”
“听爸爸说,祖父祖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爷爷,你问这些做什么?”
骆老爷子似乎沉浸在回忆里,皱纹横呈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像是夏日午后的淡淡日光,此刻世俗红尘都已经远去,只留记忆,与记忆中的人依旧鲜活跳跃在这记忆的剪影里,他也是有故事的吧!
“爷爷,药拿来了。”
“嗯,放下,都出去吧!” 骆老爷子转动轮椅,重新对着那些书架,呆呆的望着,日光缓缓的西斜,照着那一排又一排的书架,竟有些恍若梦中的错觉。尹雪薇看着这样一个下半身瘫痪的老人,没有亲人在身边照顾,终日只与书本为伍,无端的有些酸涩起来。
骆承轩也是如此,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爷爷教他礼义廉耻,教他为商之道,爷爷在他的心中就像是日月星辰,如青松一般,有最坚实伟岸的背影,爷爷一直是他的榜样,是他永远要努力的方向,他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通达明澈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发生了小柔那件事情之后,负气再不回到这里。
因为爷爷在他心里是最完美的战神,是叱咤商界几十年的传奇,所以他宁愿离开,也不使爷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变得不堪。
只是他也实在不孝,爷爷一生为父亲,为他都操碎了心,他却在爷爷中风下半身瘫痪的时候离开,赌气离开。
如今日光的剪影里,爷爷的身影不在伟岸,昔日俊俏的面容往复不在,头发如寒霜一般覆在头上,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伟岸如山的少年了,爸爸的死,妈妈的死,他的负气离开,都让爷爷的白发骤然增加。
骆承轩的眼角泛起了泪花,暗哑的声音像是一束云光穿透了云层,瞬间照亮了整个晦暗冷峭的大地:“爷爷……”
“承轩,选个日子,把婚礼办了吧!”老人没有回头,只是看着书架上最高的那本书发呆,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我办不到的,希望我的孙儿能办到!”
两人沉默的下楼,心里如江河倒流,泰山压顶,变得沉沉的压抑。
“薇薇,爷爷跟你说了什么?”骆承轩侧头望向她,沉如石潭的眸子,第一次露出了迷茫不解的神色。
尹雪薇如实回答:“爷爷刚刚只是问了我叫什么?家住哪里,还问了我的爷爷奶奶,然后你就进来,我也不知道爷爷为何会同意?”
“薇薇,我们搬回来住,好吗?”
“当然好呀,我刚刚还想跟你商量呢?想不到你就先说了。”尹雪薇状似很轻松的说道。
骆承轩显出一番比哭还难看的笑,倏然拉过她的身子,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用力的用力像是要将她揉碎了抱着:“薇薇,谢谢你!”
尹雪薇眼角留下晶莹的泪,那泪光像是扬州开的最盛的扬花,晶莹剔透,扑簌落在骆承轩的肩膀上,带着温热。
老来无伴,膝下又无儿孙承欢,爷爷想必很孤独。偌大股殿宇般辉煌的别墅,毫无生气的佣人,在加上腿脚不方便,那些少年怒发冲冠的意气,那中年叱咤商海,气吞河山的豪迈,都化作老年的一缕孤独。
爷爷,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刻,即便爷爷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他们也应该履行作为一个为人孙者的责任。
说干就干,两人先是回到龙城国际收拾了一番,沙发电视什么的都用白布遮盖住了,桐花小区的房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尹雪薇准备退租,但骆承轩说既然她喜欢,就留着吧!
就这样两人踩着细碎与银的月光,搬到了骆家别墅。晚餐的时候,老爷子也看到孙子孙媳妇也在餐桌上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微不可查的动了动,面上却依旧严肃如斯,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老爷子今天心情不错。
骆老爷子看着饭后在厨房忙碌着切水果的尹雪薇和在旁边非要帮忙的骆承轩,想起年轻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淡雅如茶花的女子,为她洗手作羹汤,只是他没有珍惜,在岁月的长河中走的太快走的太急,一不小心就将她丢失在茫茫人海里,等他功成名就,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