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祹瞪大了眼睛,没成想这年家还算是世家来的。打住了要冒出嘴的关于年家女儿的话,道:“也没什么,就是看着吏部传到礼部那里的一道调令,提到了年羹尧,随便问问。”
胤禛虽然奇怪,可也没细问,转而说起了裕亲王的病情的反复。
转眼就到了五月里,天儿也一天天热了起来,康熙便隔三差五的往畅春园小住几天。
初七,收到福全的密函,康熙起驾回宫。
初八,圣驾驾临裕亲王府,在京里又掀起一阵的议论。康熙却是不在意,十六那日从畅春园回宫途中又转道裕亲王府。
“身上可是好些了?”康熙这次显是不头一次的时候自在了些,屏退下人,端坐在藤椅上道。
福全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该交代的事情也都和几个儿子说了,对着康熙也不在惶恐了,反正自己也拖不了多少时日了,这皇上既然愿意放下架子,自己也就索性放肆一把。
“劳皇上挂念了,这宫里都的好药都下了臣的肚里了,那还有不好的道理。”
康熙也知道自己问的不过是安慰的话,闻着这满屋子的药味儿,也知道怕是托不过今年去了。
福全看着康熙沉默下来,只好自己起了话头道:“索额图的事儿,臣已经拟好了折子,本想赶明早朝上奏的,既然您来了,就看看吧。还有这沓消息,是从二十二年开始的关于他的族人和府上的仆从的恶事。”
康熙接过那道折子和那一摞东西,刚看了开头就气的把折子拍在地上。刚想发火,回神看到福全消瘦的面容,康熙死死的握住拳头,也没多待,匆匆起身回宫了。
福全看着他急步离开的身影,不由的就想起了那个小时候粉雕玉琢的胤礽,叹口气,垮□子靠在床柱上闭上了眼睛……
彼时索额图正在毓庆宫中同太子僵持着。
“殿下!我们时日不多了,那直郡王的气焰可是已经有压倒殿下的势头了啊,可皇上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动静,殿下难道真要坐以待毙不成?”索额图跪在地上,抓着太子的下摆颤声道。
胤礽看着自己面红耳赤的叔公,心里一阵的腻歪,这一月里康熙呆在宫里头的日子屈指可数,自己能见着那人的时候更是少的可怜。
胤礽又不是傻子,那里感觉不到来自那人的冷淡?
自己门下也不是叔公一个,难免有些派系之争,自然不乏有些小人从宫外传来消息,城里已经开始有些关于索额图的不利传言,胤礽自己听了都有些不满,不用说那人了。只是他到底也是自己的叔公,就算有自己的私心,可终究还是自己得益。
胤礽看了眼索额图,沉声道:“叔公先起来吧!”看他不为所动,胤礽微微有些气恼了,想着十二的话,不由的道:“叔公,赶紧停手吧,皇阿玛圣明,大哥成不了气候的。”
这话刚落,胤礽自己都觉得违心,索额图更是惨笑出来,两行浑浊的老泪淌下来,断续的道:“殿下可是心软了?可是皇上不会心软啊!臣下那里不知道皇上神通广大?只是,殿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会容得下臣下?就是殿下您的太子之位怕也不保呐!”
胤礽听到最后,那一直沉下去的心到了谷底,那人的确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不过,他真的会舍了自己这个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储君?
胤礽不由的不确定起来,只是渐渐冰凉的手却是清楚的反映了他心底的忧心。
半响,胤礽昂起头,瞪大了眼睛道:“那就拜托叔公了……”
听着门关上了,胤礽才转过头来,喃喃低语:“皇阿玛......”那眼角分明挂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艳红的眼角让本来英挺的面容染上一抹凄然……
康熙四十二年五月十七,早朝上发生了一件满朝震动的大事。
康熙列数索额图的几大罪状,贪纵结党,趋奉太子,妄论国事,心怀叵测,下旨将其圈禁。
一时间朝野震动,可是还没等平复下来,次日,康熙又令领侍卫内大臣和硕额驸尚之隆等传上谕:“观索额图,并无退悔之意,背后怨尤,议论国事,伊之党内,朕皆访知。……伊等结党议论国事,威吓众人。且索额图施威恐吓,举国之人,尽惧索额图乎?……伊等之党,俱属利口,愚昧无知之徒,被伊等恐吓,遂极畏惧。果至可杀之时,索额图能杀人或被人杀俱未可料,虽口称杀人,被杀者谁乎?至索额图之党,汉官亦多,朕若尽指出,俱至族灭。朕不嗜杀人,嗣后尔等若与索额图绝交,将伊所行之事举出,尚可,不然,被索额图株连,必如噶褚哈,阿思哈,被灭族之祸。”
再次日,命近御侍卫海青,乾清门侍卫武格马武传谕索额图。
逾旨道:日前告尔之事,留内三年朕有宽尔之意。尔并无退悔之意,背后仍怨尤、议论国事、结党妄行。尔背后怨尤之言、不可宣说、尔心内甚明。……朕亦欲差人到尔家搜看、但被尔连累之人甚多、举国俱不得安、所以中止。朕若不先发、尔必先之、朕亦熟思之矣。朕将尔行事指出一端、就可在此正法。尚念尔原系大臣、朕心不忍。但著尔闲住、又恐结党生事、背后怨尤议论。著交宗人府、与根度一处拘禁、不可疎放。
宗人府中,索额图满面死灰的静静的靠着墙壁,那本来花白的辫子如今已经是找不到一丝黑发了,浑浊的眼珠不时的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