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点亮在寂寞的黑夜里。
不是一支,是一片。柔和的光芒聚集在宽大的卧房中,衬着微微有些黯淡的魔法灯,恰到好处地渲染出种宁静的氛围。
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色微型台阶上,纤细的蓝色蜡烛长短不一,摆放构成种优雅的弧线,背景是深蓝色的窗帘,斐迪南凝视良久,才发现这是个竖琴的图案。
在正式的场合的乐器里,竖琴很少出现,但它却是吟游诗人们的宠儿,在人们心中,也渐渐蒙上了一层飘渺神秘的面纱。
黑发的狼族少年坐在光明中央,纯黑的眸子染上了层荧荧的橙黄色光芒,显得沉静而温和,淡淡道:“你来了。”
斐迪南深吸了口气,道:“我来了。”
叶梓勾起唇角,笑容有些冷:“大祭司果真事务繁忙。”
烛光下冷锐的弧度那般清晰,斐迪南心中一跳,这才发现方才的温和只不过是暖暖的光芒渲染出的幻觉,黑色的眼睛中是毫不掩饰的讽刺和戒备。他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闷?”
海藻一般的发垂到脚踝,眉眼似乎生来便带着种锐利的线条,上身赤-裸隐现结实的肌理,腰部白色的系带上有叮叮当当的小饰物垂下,由真正的黄金和钻石组成的饰物无论在人类抑或兽人的国度都是奢侈品,何况其中的每一个都经过了雕刻大师的手,将各种动物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
大祭司在兽族,本就是权势和威信的集合体。
这样的人若是示弱,比起旁的人来自然也容易让人心软。
狼族少年的眼中,却只是露出了种见到美好事物的欣赏,并没有所谓的怜惜和欲-望。大祭司想起记忆中某本书上描述的狼族的爱情,在认定了唯一的伴侣以后,其他人的美丑情愫对他们来说便如同浮云,再不会为其他事物动摇半分。
在书籍的记载当中,曾有一位狼族少年和兔族少女相恋,胆小的兔子最终在外界的流言和族人的蛊惑中背叛了他,但狼族没有放手,重重矛盾让他们不能一起生活,那么便一起死亡吧……
一个月后,两族的人找到了他们紧拥在一起的尸体,兔族少女脸上是惊恐的神色,而狼族少年的唇角,则有一丝惬意的笑容。
可怕的执着。
这爱情犹如海洋中的漩涡,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常人或许会为这偏执的感情心惊,斐迪南却全身发颤,克制不住地向往和渴望。
大祭司对狼族格外宽容,甚至允许未来会接任他位置的绮丽儿和狼族双生子关系如此亲密,要知道,神袛的身影渐渐消散的现今,作为大祭司地位仍旧超然,原因之一便是他们从来没有明显的偏向。
轻轻叩了叩面前洁白的圆桌,叶梓淡淡道:“我可以起誓不会将昨晚的所见所闻告诉第二个人。放我走吧,如何?”
昨晚的情况太突然,如今理智已然回归,斐迪南理了理思绪,忍不住道:“也不会告诉你的伴侣?”
清澈的眸子中泛起种细微恍若流水的柔和,不张扬不醒目,是种仿佛被时光抚过的隽永,面前的狼族少年轻轻道:“这件事情若是让他知晓,除了危险并不能带来别的什么,我又何必告诉他?”
斐迪南凝视着埃尔维斯,心中有些苦涩也有些轻松,他认同了这个观点,道:“起誓吧。”强留一个有伴侣的狼族,是没有意义并且极其不明智的。虽说在伴侣死去以后狼族有可能和其他人组成新的家庭,但那是在伴侣正常死亡的情况下,若是出于争斗或阴谋,睚眦必报的狼会将整个生命耗费在复仇上,待到完成目标才有可能展开新的生活。
矛盾解除,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好上了许多。
叶梓手腕翻转,在洁白的圆桌上出现了散发着香气的面包和果酱,彬彬有礼道:“不打扰你了,大祭司阁下。”
一本黄色封皮的书被他轻轻搁在桌沿,叶梓微笑道:“昨晚实在唐突了,这是我的礼物,聊表歉意。”
狼族少年步伐稳健地走出了这个弥漫着橘黄色光线的房间,体贴地关好了门。
隔着门板,大祭司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就走?”
叶梓狡黠地笑了笑,道:“我想等等我的同伴们。大祭司阁下不会吝啬一间卧房吧?”
“当然不会。”
脚步声已远去,斐迪南目光扫过精致的食物,落在封皮一片素净浅黄的书籍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翻开了书页,序言过后的目录之中,第一行是“滴蜡”两个字。
仿佛意识到什么,满室烛光中,大祭司脸上泛起奇异的红晕。
不能更顺利。
原文中对大祭司这个角色的描写太少,基本上都是些冷漠不近人情的画面,叶梓实在没想到这位会如此通情达理。
想想也正常,原文中的埃尔维斯是莫名其妙夺去弟子芳心的花花公子,而现在的叶梓是个……莫名其妙夺去导师芳心的花花公子?
叶梓摇了摇头,将这种胡思乱想抛开,觉得自己似乎太自恋了一点。
来到距离之前的房间最远的卧室,确定隔音良好之后,叶梓开始每小时必备项目——煲电话粥。
【布兰德,你睡了么?】
【没有。】
【我和大祭司谈过了,他已经答应让我走了。真希望明早快点来。】晚上就把布兰德接进有软软床铺的卧房来显然是不合适的,这会暴露两人之间有种神秘的方式可以保持联络,因此时间最早也要在明天早上。
布兰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