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仍旧坐着,并不理会倾国的这一笑有多么明艳动人:“既然知道我有脾性,怎么还不离开?”
倾国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美目含情对着孟泽,颇有楚楚动人的风韵。
孟泽无奈叹气:“琼落,赤芍好歹是一等品阶的仙君,你尊重些。”
“一品仙君?”我玩味着这四个字,忽地拍桌起身:“赤芍仙君可还喜欢这荒羽岛?”
赤芍点点头:“早就听说天海二十八岛风光绮丽,其中又以荒羽岛的春风秋雾最为绰约朦胧。今日一见,方知外间描述,不如实景万分之一。”
荒羽岛本以它并具春秋两景而闻名,又因我闭岛万年,外头人更是将它传得神乎奇乎。这赤芍才来多久,竟能看光这里的草木风光?
我听赤芍夸得厉害,嘴角的笑意加深:“既然赤芍仙君这么中意这荒羽岛,不如琼落将荒羽岛送给仙君,权当仙君大婚之礼。”
赤芍先是一愣,旋即一喜,却又沉思片刻,试探问道:“那,琼落是要搬回未央宫么。?”
我惊诧于赤芍的联想能力,却也实在不觉得自己在众仙心目中的印象会蠢笨如斯,“玉华殿乃历代储君所居之处,那未央宫是玉华殿的宫室,理应由太子妃来安排。”;
赤芍红了脸,颇有些喜不自胜:“既如此……”
“既如此?”孟泽却语带恼怒,“琼落只此一个住处。若将荒羽岛赠予他人,又怎样安置自己?”
赤芍尴尬一笑:“我正是有此一问。”
“南山昔隹,有山招摇临于西海之上。”我一本正经说道。
“胡闹!”孟泽青色衣袖在空中凌厉划过,“荒羽岛是仙帝赐你的居所,怎可轻易送人?琼落,天命既然将你安排在了荒羽岛,那你此生,就只该在天海浮沉。”
赤芍见孟泽远去,极歉疚的看了我一眼,又回过身,紧紧跟了上去。
我借风声传话:“若是我认命,当初便不会跟你上流破山。”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若不想我胡闹,以后就不要再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过来。”
直到一红一青两个身影渐渐远去,我终于忍不住,大声笑起来。我这是,在与谁置气呢?
荒羽岛万年春风吹面,还吹不掉你那一丝丝的依恋?
可是脑海里百转千回的,还是那一年他将我拥在怀中:“不要怕,长安。”
安息香缭缭绕绕,衬得一室安宁祥和。而我在这安宁祥和里头,满心颓然。
颓然的结果有些糟糕,我伏在桌上打盹儿,经不起人推推攘攘,睁开眼晴。
“你还睡得着?”若湘笑问道,“沈凌为了找你将皇城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派人去了白露山找寻山人,你却在这儿睡大觉?”
我刚从睡梦中醒来,灵台尚未清明:“困了就该休息,我睡一觉又怎么了?”
“我的姑奶奶,”若湘一脸哭笑不得:“你在人间睡不好么?要记得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呐!”
这话让我一个激灵立起身来:“我睡了多久?”
“按人间的日程算,约摸半年。”
“坏了!”我拂手灭去殿里的香火,拉着若湘向人间奔去。
若湘一脸不解:“你走得这么急做什么?”
我表情凝重,脚底风动烈烈:“半年了,若是阿樱与沈白做出什么要命的事来,可怎么要得?”
若湘面色古怪,迟疑道:“你没有找到阿樱?”
又一次站在皇城门口,门上多了块新匾,“建业”二字笔力遒劲,游龙走凤的笔势看着倒有几分眼熟。
我看了眼若湘:“短短半年,这皇城可是变化不少。”
若湘笑笑:“这就算变化不少的话,那你到了沈府,不知会惊成什么模样。”
我愀然难安,望着匾上“建业”二字,低低叹道:“楚候的心思,也未免摆得太明了。若是其他国家的君主稍起心思,只怕楚国难免一场兵戈之祸。”
若湘却毫不犹豫拆穿我抒发感慨的其实目的:“你有时间还是想想一会儿见了沈凌要怎样解释这半年的行踪。”
我把目光从牌匾上收回,默问自己:若不是阿樱下落不明,那夜的东楼没有诡异风动,你可还会回来沈府?
却没有办法让自己坦坦荡荡做一个否定回答。
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折出诡缘的光,建业建业,建功立业。永远有人做着这么一场迷梦,且还在这梦中沉醉,不知归途。
因与若湘一起回到沈府太易叫人起疑,我与她约定,晚上两个时辰再进沈府大门。
沈府依旧气度巍峨,门前石狮张嘴扬颈,四爪强劲有力,神态盛气凌人。而我透过那一扇大开的门,望了眼沈府内里,夕阳斜斜投影过去,满室煌煌金光。
我刚在门口现了个身,守门的待卫便迎了上来,看清了我的眉目,先是一愣,随即喜道:“是王小姐!”
沈凌对自己担的担子永远一丝不苟。除了各位下人神情古怪,沈府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并不像若湘说的那样有什么大的改动。
我亲自制出一碗芡实番茄蜂蜜大枣饮,将云珠留在屋中,端着瓷碗进了沈凌的书房。
待见了沈凌,我才终于明白若湘所谓的变化在哪儿。沈凌仍是坐在桌前,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账本等物。只是人清减许多,容颜依旧俊美无匹,却不比从前丰神俊朗。
“放着罢,我会喝的。”这一声话语说得平静无波,说话的人头都未曾抬过一抬。
我站在原处,看着他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