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如此不可?”孟泽双目阖起,长长吁了一口气:“你听话一点,我可以当做你方才什么话也不曾说过。 ”
我终于被他无动于衷的态度气急,捏了个诀就要逃去,奈何他的修为不知比我高深多少倍,片刻间,他已追至我身前。
我从没想过有这样一天,他来接我,却也要截断我的情缘。转瞬之间好似已无回旋的余地,我认命的闭上眼睛,终是做出了让步:“你好歹,让我和他好好道个别。”
“当断则断,不断自乱。”他轻飘飘的八个字,于我而言,无异于一记重锤。
“好吧!我跟你回去。”我终究,还是不愿与他闹得太僵的。
“阿璃,什么时候你的性子变得这般软弱了?”却是一声轻嘲自四方涌入耳膜,我抬眸打量,空中立着数十百个卿尧。
“竟是你?”孟泽立时将我拖到他身后,深重嘱咐道:“卿尧不好对付,你先去一边儿躲着。”
他这一拉极具保护性,我却并不愿躲在他身后:“ 你都叫我琼落了,也该记得我是修炼了万年的二品仙君。”
“方才不是吵得挺热闹?怎么现在又是一副同心同德的样子?”数个卿尧一起开口,叫人难以辨清方向。
孟泽静立在我的左前侧,似乎是想依灵气的大小来辨出卿尧的真身。我却暗自分了心,卿尧的声音在我耳中不停回旋,旋到最后,成了一个暗号:“待左侧十人站成三角状,阿璃,你便跳进三角之中。对了,跳的时候别忘了说几句矫情的话,最好是让人能记住想起来又心酸难过的。”
孟泽的目光渐渐转向左前侧,我看着那里立的十人已站成三角形状,虽是对卿尧方才说的话有所怀疑,但还是提了鸟危剑飞身上前。孟泽似要拦我,我不加思忖,便用了话本儿上的台词:“你莫要为我忧心,从师数年,总该有出师之日。”
孟泽微张的嘴便又硬生生合在了一起,他提起剑向着后后方行去。卿尧的戏倒也做得很足,并未让我轻轻易易就跳进三角之中。许是鸟危剑早看卿尧藏了恨意,今日里使起来比平常利落许多。一番周章下来,我拼命想进入那三家之内,卿尧一个劲儿拦着我入内,看起来,倒也真像一场厮杀。
终于将其中一个卿尧给斩了,他化作一股雾气进了另一个卿尧的还踢之中,我从缺口跳进去,其他几个幻影便将我围了个密不透风 ,手中掌风毫不犹豫地劈在我身上。
“长安!”孟泽痛声唤道。
嘴角涌出丝丝血迹,我难受的咳了两声:“孟泽,长安不是一名好徒儿,也从不愿承认自己是你的徒儿,你可知为何?”
卿尧余下的幻影仍是步步紧逼。玄青衣角在空中划出凌厉幅度。他茫然摇头,手中的剑快了几分。一时间只杀得卿尧损了好几个幻影。
我的血是做不得假的,然而卿尧又告诫我,说是戏不做得真点儿,依孟泽的聪明绝顶,定会看出蹊跷。于是我又强拼着与数条幻影纠缠了片刻,在凌厉掌风再次袭来之时开了口:“我把你当至亲。”
又是一口血吐出来,内心万千条草泥马正欢快地奔腾,卿尧这厮太过狠毒,掌掌不留情,也不知我信他是不是对了。
即便是对了,这伤势,没有个十天半月,怕夜养不好。鸟危剑轰然落地,我无力趴在地上,虚弱得只能让双眼微微睁起。
那厢孟泽正被数个幻影缠得无可奈何,这半边的幻影却合而为一,长长的头发缠着素白发带,面上戴着桃花面具,手里提着的小铜炉冒着缭绕青烟。
正对卿尧的浮夸做派腹诽不已,却见他轻轻揭开铜壶,缭绕青烟散开了,散出一种奇特的香。
“魂兮!归来。”四字如蛊,我捡起鸟危剑撑在地上勉力站起,直愣愣朝着那铜炉行进。卿尧却弹来一粒石头,恰好打在我手上。我一吃疼,握剑的力道少了几分,鸟危剑重又落在了地上。
“魂兮!归来。”正要俯身去拾剑,卿尧又是一声招呼,我抬起头,茫然向前走,终于一脚踏入了虚空之中。
“长安!”孟泽这声唤吗,委实有些痛心疾首。
而我却不敢出声,乖乖在这铜壶之中坐下。片刻,将将适应了这炉中的光亮,抬头看见卿尧巨大的桃花面具,而后是一只手,拿着盖子将铜炉给盖住了。
于是我不得不第二次调整眼睛以适应这绰约的黑暗。
炉盖上有小孔,隐约的光亮洒进来,倒也还能叫我勉强看清楚周围的状况,炉外似乎仍有打斗声,卿尧朗朗声音很是得意:“技不如人便合该低人一等。孟泽,怎么一万年过去了,这么点儿道理你还没悟透?”
“你要将她带到哪里去?”孟泽无力问道。
“当然是,你们给我们安排的好去处了。你说他对自己的身份已然起疑了 ,若是我再撩拨撩拨,会如何?”卿尧笑开,言语间颇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扬眉吐气之意:“只是中曲山的封印是梵央所下,不晓得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打开。”
我耷拉着脑袋,觉得很是对不住孟泽,他说的话本也句句在理,奈何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而按卿尧这最后一句话,我也该,不是青璃神君。这样一想又很释然,像是压在心头的一颗巨石被人给挪走了。我不是青璃,不是神女,父神的天机书,与我没有半点儿关联。
衣料摩挲的声响传入耳中,我方才闭上的眼睛强又睁开,烟枪的姑娘一身黑衣在这样幽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