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灯忽然不再闪烁,夜明珠在全部滚散在地,平稳地恢复耀目的光亮。
锦璃呼出一口气,上前捡起小人儿,发现是白檀木雕成的,上面染了一股吸血鬼的陈腐之气。
此人能把这东西放在伏瀛的寝宫?!
“青丹,派人给太皇传信,对方是年逾万岁的吸血鬼,恐怕……对方就藏在了皇宫里。”
“是。”
锦璃命宫人把殿内收拾整齐,出来门槛,不禁在廊下怔住。
龚姣儿正站在院子里的假山处淋雨。
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去,她一身红袍,紧贴在身上,宫灯打过去,照不分明,似浸了一身血污。
“傻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呢?”
龚姣儿转过身来,就见锦璃站在宫廊的灯下,金绡凤袍,容颜疲惫,她忙从雨丝里奔回来。
“母后,我……只是恼恨自己帮不上忙。”
锦璃不动声色地把她揽入怀中,安慰地轻拍了拍她的背。
“今晚,多亏你及时通报,你师祖才保住性命,这便是帮了大忙。你父皇和无殇,还有弥里凌一他们,大概很快就回来了,别太担心。你先回寝宫歇着,母后在这里盯着。”
“姣儿陪着母后。”
锦璃知道,她不想一个人呆着。但是,这座寝宫被人在暗处盯着,她留下来,恐怕有危险。
“不如,你去看看黑焰吧。无殇不回来,宫人们也不敢靠近它,恐怕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呢。”
“是。”
锦璃派了护卫护送她,瞧着她出了伏瀛的宫苑,才不放心地增派护卫,保护众皇子公主的寝宫。
刑部大院内,楼宇错落,被夜雨浸沐,神秘肃穆。
护卫,士兵,来回奔忙不停,各处灯火通明。
一处隐秘的寝居里,无殇躺在**榻上,周身被烧伤的伤口诡异,轻处不过伤了皮肤,重处深可见骨。
本是绝美的面容,难辨五官,恐怖丑陋,惨不忍睹,所幸保住了性命。
御蓝斯赶到之后,见儿子惨状,忙给他喂入血液,伤势却不见好。
弥里和凌一为他灌入内力,却仿佛打进了一个无底洞,不知被什么诡异的力量吸纳了去……
眼见着儿子心跳越来越微弱,御蓝斯只得封锁消息,不敢让锦璃知晓,又派寒冽,秘密请南宫恪和轩辕玖过来。
然而,一整晚,两人尝试百种医治烧伤的药,也毫无起色。
天光暗白,刑部大院内,没有栽种半点花草,地面皆是一尘不染的白石,被雨水冲刷**,在灰暗的天光里森白如骨……
南宫恪从无殇的寝居里走出来,就见御蓝斯正立在院中央,对刚刚赶来的几个寒影部将低声命令几句。
几个部将告退之后,直接飞身而起,却不是飞往寒影门的方向……
近了秋季,昨晚暴雨结束,又细雨濛濛。
南宫恪穿过雨丝时,一身银白的袍子和栗色的发丝上,顿时蒙了一层细细的雨珠。
御蓝斯的龙袍上,却在沥沥滴水。
为救无殇,他失血过多,深邃的鹰眸凹在眼眶里,不只是心力交瘁,这样的悲恸和绝望,也是他无法承受的。
艳若丝缎的栗发和白皙如玉肌肤,都失了光彩,只剩得一身龙袍还在闪耀。
南宫恪在他面前默然良久,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有开口,眼泪却先滚出眼眶,只得低下头,迅速擦掉。
“哥,我和玖真的尽力了,如果能用我的命换他一命,我也甘愿……”
“你这是在告诉朕,朕的儿子死了?!”
“他已……没了心跳。”
御蓝斯不相信,儿子就这么没了。
这孩子是他和锦璃的第一个儿子……
他死也不信,上天会这样残忍地把他夺走。
他强硬地瞪着干涩血红的眼睛,不肯让自己落一滴泪。
想到弥里说的在悬崖上诡异的一幕,他忽然心头一动,叮嘱
南宫恪看好无殇,就飞身出去。
南宫恪不明所以,却猜得到,他定是有救无殇的法子。
他忙返回室内,弥里和凌一还在以内力努力施救……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御蓝斯就提了一桶血回来。
入了室内,二话没说,直泼在无殇身上。
腥浓气息溢满整个寝居,无殇被烧伤的身躯咝咝爆发出一股青灰色的浓雾。
转瞬,他的皮肤变吸纳了续页,就连被单上浸染地红晕,也缓缓缩减……
那颀长的身躯,重伤处,发出血肉飞快滋长的声音,轻微处,已经恢复了白皙状。
弥里和凌一同时发出一声惊喜叹笑,也呼出一口气。
两人从昨晚回来,一直因没有保护好无殇,而懊恼地恨不能砍了自己。
血液从双唇烧尽的牙齿渗透,滚入咽喉,淌如胃腑,筋骨以蓬勃之力迅速苏醒。
他突然因剧痛惊悸微动,沉寂的身躯,血脉痊愈,心跳声咚咚,震颤着所有人的耳膜。
“咳咳咳……咳咳……”
无殇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痛。
父皇的身躯如山般,俯到眼前来,而他从父皇深棕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血眸模糊的脸。
“父皇……”
他第一次见父皇这样憔悴疲惫,他像是苍老了几百岁。
御蓝斯心疼地俯视着他,细细查看他脸上的伤处,怕弄疼他,不敢碰他,手正括在他的脸侧,慈爱地柔声安抚。
“殇儿,没事了……没事了,父皇在这里……”
手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