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与气氛沉闷、压抑的清军营地不同,赣州城内却是一片欢腾。得胜归来的赣州镇将士匆匆吃过中午饭之后又立即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来欢庆胜利,比如呐喊着挥动手中的兵器,聚在一起分享斩获情况和战后的喜悦等。一时间,阵阵大笑和欢呼声撼天动地。
得知城外的清军被击败,许多百姓也纷纷走出家门,面带喜色地奔走相告,甚至还有一些百姓挑着自家做的点心送到将士们手里。驻扎赣州的这一年多里,赣州镇的将士们时刻都严格遵守着庞岳制定的“不劳民、不扰民”政策,有空的时候还顺带着帮城中的百姓干一些体力活,拿出粮食接济贫苦百姓等等。这些看似平常的行为经过长期坚持下来已经渐渐地让百姓消除了最初对赣州镇的芥蒂,把将士们看成了自己人。再加之北方不断有清军的暴行传来,百姓们都对那些留着金钱鼠尾的败类深恶痛绝,因此为赣州镇的胜利而感到了发自内心的高兴。
城中的医治点,庞岳正和张云礼等将领在看望着伤员们。这里本是一处离总兵衙门不远的破败院落,被庞岳以较低的价格买下,经过一番修缮之后改造成了赣州镇的“野战医院”。眼下,赣州镇的专职随军郎中和从城中临时请来的郎中都在不停的忙着,给负伤的将士清洗伤口、上药。令庞岳感到意外的是,老神医叶敬居然也在。
“叶老神医,您怎么过来了!”庞岳笑着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叶敬抬起头,将手里的活交给旁边的小徒弟,站起身来笑呵呵地朝庞岳拱了拱手:“老朽见过庞大人!”
庞岳摆了摆手笑道:“这可使不得!叶老神医乃德高望重的杏林圣手,能屈尊前来为将士们治伤,已经让庞某感到万分、无以回报了,又岂敢受叶老神医之礼?”
叶敬抚了抚白花花的胡须,爽朗地道:“庞大人言重了s州镇的将士们为国杀敌,护得一方平安。老朽身为大明的子民,略尽绵薄之力又何足挂齿?说起来,老朽历经万历、天启、崇祯数朝,几乎还没有见到过像大人麾下这般英勇的将士,即便浑身创伤也咬紧牙关一语不发,实在是令人佩服!能为他们治伤,乃是老朽的荣幸啊!”
听到手下的官兵得到肯定,庞岳自然很是高兴,继续与叶敬寒暄了几句,表明了自己的谢意并嘱咐他不要太过劳累,之后又来到了伤员当中安慰他们好好养伤。庞岳的到来让负伤的将士们很是感动,甚至有人想挣扎着起来行礼,都被庞岳好言好语地制止。
离开之前,庞岳又找到了最近被他任命为赣州镇首席医官的邹原海,叮嘱他:对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那些有着丰富战斗经验、从战场上生还的老兵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对整支军队的战斗力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战后的医治工作便显得格外重要。努力挽救那些负伤的将士令他们康复,不仅能让将士们在日后的战斗中消除顾虑、一心一意地作战,更能让赣州镇获得更多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老兵,实现战斗力上的不断飞跃。
邹原海是一个老成稳重的郎中,因此才被庞岳任命为首席医官。但他在平时所想到的也只是一心一意地救死扶伤,没有过多的他念。如今听庞岳这么一说,他才发觉到自己所做的工作竟是如此地重要,再加之有感于庞岳的知遇之恩,便当即答应一定恪尽职守、不辜负庞岳的信任。
听到邹原海认真的表态,庞岳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支军队要真正实现战斗力的攀升,完善的医疗救护制度也是重要因素之一。比如,这一次的城外之战,赣州镇总共付出了四五百人的伤亡,绝大部分伤势较轻的伤员经过一段时间的医治之后可以康复如初,那些重伤员在郎中的精心照料下也能存活下来一部分。等这些经过血战考验的官兵归队,赣州镇的面貌又能焕然一新。毕竟,官兵们在战场上所获得的一些东西在训练场上是得不到的。
离开医治点之后,庞岳又来到各个城门巡视。经过一番折腾,将士们已经逐渐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了过来,恢复了严正以待的状态。这种情况让庞岳放心了不少,暗自感叹这才是一支合格的军队所应该具备的素质。胜利之后的兴奋合情合理,但也得知道轻重才是。
来到镇南门城头时,庞岳再一次用望远镜眺望了一下对面的清军。遭到过上午的袭击之后,清军并没有立即反攻的迹象,反而将营地继续向南移动了一些。
此时,站在城头可以依稀听到清军营地传来的阵阵惨叫。这是图赖下令对那些在战斗中擅自脱队的清兵进行体罚。图赖虽然表示不追究李应宗、柯永盛二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那些小卒也会网开一面。如果不是考虑到攻城需要大量炮灰,图赖真想把这些人全部都砍了。但在挥出了大棒之后,图赖也没忘了扔出一些甜枣,下令对那些在于明军的作战中表现突出的清兵进行封赏,这一举动引得那些铁了心甘愿当汉奸和奴才的清兵们感动不已。
“图赖似乎正在责罚绿营兵,”庞岳放下望远镜,哂笑道:“恐怕柯永盛、李应宗二人怕是免不了一顿板子吧!”
“背弃祖宗自然要承受些许后果!”张云礼不屑地朝清军营地方向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嘲笑之后又感叹道,“大人,这一次我军突袭得手,令清虏损失惨重。不过,图赖以后也定会加倍小心,将手下的兵马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