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些保护着百姓的明军士卒们从赣州镇的步兵方阵一侧通过的时候,已经列好阵型的赣州镇将士也在军官的统一号令下,略微转向,迎上了驰骋而来的建奴精骑。
随着几声整齐雄浑的闷响,铁盾竖起,密密麻麻的长枪或平指或斜指向前,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转化只在弹指间,既给人一种整齐有序的美感,却又无可避免地流露出一股杀气。
正在后方坐镇指挥的图赖看着明军的阵型,不禁神色严峻起来,心说这庞岳对于练兵一事还是颇得其法的。作为一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手,图赖仅从对面那支明军的几个动作中便看出这是一支战力强劲的队伍,绝非那些如同纸糊的明军杂牌所能相比。
此时,图赖身边的几位满洲将领均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与图赖一样,他们也都看得吃惊不小,在他们的记忆里,自从前年入关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严整有序的明军战阵,看来这还真是块硬骨头。
在建奴骑兵一番追逐砍杀之下,那些奋力奔跑的明军士卒和百姓倒下了大片,只有一半多的人逃到了步兵方阵之后,所到之处留下了一路的鲜血和尸体,着实惨不忍睹。
战马奔腾,如同疾风闪电,眨眼之间,初尝了杀戮快感的建奴精骑便与明军步兵方阵开始接触。随着一连片入人肺腑的闷响和持续不断的战马嘶鸣,明军那原本外张的盾墙被撞得犬牙互层,不断有士卒被震得口鼻流血向后倒去。与此同时,那些冲在最前的建奴也都连人带马被捅死,那密集的锋利枪刃足以将他们的血放干。
被明军的枪阵转个了个头破血流之后,经验丰富的建奴骑兵几乎是下意识地勒转马头转向两侧,驰骋中依然张弓搭箭,将阵阵箭雨射入明军阵中。后续的建奴骑兵依旧汹涌而来,由于亲眼看到了同胞们用血换来的教训,他们也就不再做直接冲击枪阵的蠢事,在马上射出两箭之后便开始转向,朝两侧奔去。
建奴以骑射著称,虽然“无敌于天下”是夸大的成分,但其士卒大部分善射倒也是事实,射出的箭支专扑人的面门,可谓箭箭要人命。
黑压压的箭雨如同漫天的飞蝗朝明军阵中扑去,拒有盾牌作为抵挡,但很大一部分箭支还是飞到了阵中。若不是赣州镇将士们都佩戴了面罩头盔,非吃大亏不可,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士卒被射中手臂、颈部等缺乏防备的部位,或血流如注或当场死亡。拒遭受了打击,但在平时严苛训练中获得的本能反应和严格的军纪约束下,赣州镇的士卒们依旧维持了基本的阵型没有动摇。
明军步兵方阵正前方,滚滚而来的清军步兵大阵也越来越近。只见烟尘翻动、旌旗摇曳,冲在最前的那些满洲建奴们亢奋的呐喊格外?人。
此时,尝到了甜头的建奴骑兵们又想故伎重演,迅速勒转马头完成转向之后继续朝明军步兵方阵扑去,企图在步卒到达之前再用利箭狠狠地教训一下明军。
不过,就在建奴骑兵们在阵外张弓搭箭的时候,明军也开始还击了,在堂堂对阵中光挨打不还手可不是赣州镇的作风。部署在侧翼的燧发枪手和鸟铳手们纷纷开火,伴随着密集的炸响和弥漫的白烟,建奴骑兵当即被打翻一大片,面对血的教训被迫远离了明军的步兵方阵,在远处虎视眈眈地徘徊着准备下一次进攻。
方阵正前方,呐喊声越来越响,那是建奴步卒所发出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明军作鸟兽散任由自己砍杀的那一幕,因此心情格外的激动。
明军阵中,口令声不断响起,看似紧密的方阵此时却在灵活地转化。一排排火枪兵迅速越过前面的几排长枪手和刀盾兵,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前方开火。
正在冲锋的建奴步兵顿时被打倒无数,颇具张力的冲锋阵型也为之凹陷,不管是谁,面对急速冲来的铅弹都不会有毫发无伤一说。但建奴毕竟以历经沙场的老兵为主,多少尸山血海都爬出来了又岂会轻易被明军的火器吓到?于是,前面的人不断倒下,后面的人几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继续呐喊着向前。此刻,大多数建奴心中都有着一个信念:不要怕,只要冲到明军阵前与之当面厮杀,明军便会骤然崩溃。
看到己方步卒被明军的火器所阻,统率建奴骑兵的满洲将官再一次率军自侧翼朝着明军方阵冲杀了过去,企图给步卒减轻一些压力,但在赣州镇密集的火器射击下效果不大,反而留下了一地尸体和无主的战马。
这时候,图赖和一干满洲将领更为深刻地见识了赣州镇火器的威力,那种连绵不绝的弹幕几乎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虽然有些震惊,不过他们也并未过于担心,己方的步卒已经快要与明军短兵相接了,到时候杀散明军,缴获几支火器来看看便可知道其中究竟。
没多久,丢下了一地尸体的建奴步卒终于和明军的步兵方阵正面相撞,一时间,刀光翻滚,血雨瓢泼,喊杀声几乎刺得人的耳朵发痛。建奴骑兵也在两侧虎视眈眈,准备在己方步卒攻破明军方阵之后便开始追杀明军溃兵。
建奴步卒历经沙场、嗜血凶横,赣州镇士卒则训练有素、通过团体意识令简单的招式杀伤力剧增,因此这注定会是一场血腥、激烈的厮杀,双方交手之后很快便陷入了相持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明军似乎出现了不支之态,朝着城门方向且战且退,渐渐地推到了护城河边。这下,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