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壮和张家玉此番得到了庞岳的又一项慷慨馈赠,自然是心情大好。不过他们却依旧没有说出此番的真是来意,只是继续与庞岳天南地北地闲聊着。对此,庞岳不急着点破,而是耐心地陪着他们聊。不过,三人闲聊的气氛也比较轻松活跃,话题转移了一个又一个,从天文地理、历史典故,几乎无所不涉及。
其实,庞岳对各方面的知识都涉猎不深,只是因为后世信息获取渠道的丰富而使得自身的知识面较广。这要是在后世或许算不了什么,但在信息闭塞、大部分人终生难离故土数百里的明代就显得格外地另类。
渐渐地,陈子壮和张家玉二人便着实地被庞岳的知识面之广所震惊。他们两人都是自幼苦读,且并非是那种大门不出的书呆子,而是时常出门游历、结交志同道合之人,去过很多地方,也曾自认为见识还算渊博。可今日与庞岳谈了没多久,两人便几乎同时在心底生出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念。说到底,眼前的这个手握兵权的武将带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不仅毫无寻常武人的那种粗鄙和狂妄自大,并且几乎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从上古先秦到国朝,各种历史典故,从塞北西域到江南甚至海外的弗朗机等地,各类名山大川、风土人情,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作为一名统兵作战的武将,能有此见识,实在是不简单。
本来,陈子壮和张家玉还只是准备随便聊聊。但随着聊天的深入,在震惊的同时竟又生出了些许好奇心,不时地向庞岳询问打听一些首次听到的新事物。而庞岳也是一一为他们解答。
话一投机,时间自然也就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已经临近中午。这时,陈子壮才首先回过神来,向庞岳提出了两人此次的来意:受城中的一些缙绅大户所托,前来邀请庞岳去城中归德直街上的某处名酒楼赴宴。
做了半天的铺垫居然只为了这事!庞岳不禁在心中苦笑道。本来。当地士绅设宴招待自己这个武将也没什么,属于正常的人情世故。可陈子壮和张家玉却对此迟迟不语,直到临近中午才讲明,那就说明其中存在一些问题了。
不过,眼下正好也没有多少事情,庞岳觉得先过去看看也无妨,于是便爽快地应承了下来,带着几名亲兵与陈子壮、张家玉一同前往。
……
走出了都司衙门来到大街上,庞岳发现。虽然战事才结束不久。但城中的秩序已经恢复了大半。发生交战的区域中。尸体已经被移走,各主要街口贴满了安民告示。一队队军容整肃的湖广镇将士巡逻在大街小巷,震慑某些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以增加百姓的安全感。或许正因为如此,一些胆大的百姓已经开始上街。部分商家也重新开门营业。
另有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便是,街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队湖广镇官兵守在那里,用手中的剪子替走过的男人们减去脑后的辫子。
虽然这是庞岳特意交代的,但等到亲眼所见这一幕,他心中依然颇有些感慨。在原来的历史上,辛亥革命后,革命军官兵上街为百姓们减去那条象征着屈辱的辫子,却遭到了某些人的强烈抵制。这些心向“我大清”的“义士”们无不痛哭流涕,痛骂革命军官兵们丧心病狂的举动,甚至在被强按着剪了辫子之后仍然抱着那根“宝贝”哭得撕心裂肺,大喊“这是祖宗留下来的……”等等。在前世,对这些人,庞岳除了把他们当做无聊时解闷的笑料之外,对这种行为的本身也相当得理解。某些贱人被强按在地上当狗当惯了,突然有人再让他们站起来堂堂正正做人,他们能适应那才是活见了鬼。但笑过之后,庞岳有时候又不禁感到有些心情沉重,一个民族,如果存在着大量这种贱骨头,那才叫真的没了希望。很可惜的是,在华夏沉沦二百余年之后,这类贱骨头的数量已经不在少数,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清除干净。
不过,在这一时代,庞岳却感到很庆幸,眼下他在被剪了辫子的百姓脸上,所看到的只有欣喜和轻松而没有半点不痛快的情绪。某些剪辫子的地点已经围了好几大圈人,尤其是一些文士模样的人,已经完全放下了矜持,拼命的往前挤,一边挤一边大喊“让学生先来!”“学生等这一日已经等了数月了”等等。由此可见,至少在这一时代,异族的流毒还没有浸入华夏民族的骨髓,这个古老的民族依然有短期内重新挺起腰杆的可能性。
好c!庞岳在心中一连道了几声好,既像是在随便说说,又像是在郑重立誓:现在是广州,将来便是福州、武昌、南京、济南、天津、京师乃至辽东,我庞某人定会剪掉流毒于华夏大地上的所有辫子,撕烂所有的虏服,捏死所有吸附在汉民族身上吸血的寄生虫,还华夏民族一个健康的体魄和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今日我在广州做到了,他日我在其余各地也一样能做到!在数百年后,某某讲坛上将不会再有某个板牙呲出的老货手舞足蹈地宣扬着满洲太君征战天下的光荣事迹,有的只是认真治学的学者向观众们讲述着那些被尘封在历史中、不为人知的汉民族英雄事迹;荧屏上也不会再有某些想活多少多少年的所谓大帝,不会有诸如雨川、雪川、若东、若南等无脑的穿越女,有的只是当年汉民族的英雄义士们英勇抗击异族入侵的场景再现;某位福建籍汉奸的故居不会被改造成所谓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而是被作为国耻教育基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