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接长江、西邻洞庭,岳州风景之秀美壮丽,自古如斯。
而反观城头,却是另一番景象。血污遍布、硝烟方散,虽然已经过一番清理,但亦不难看出先前战事之惨烈。
昨日刚刚入夜,岳阳城东门、北门几乎同时告破。马蛟麟、徐勇收缩兵力,放弃城头入城,企图继续巷战。可无奈清军士气本就不振,如今城池一破,更是坠到了谷底。除马蛟麟、徐勇等部分死硬分子,余者无不魂飞胆裂,再无半点抵抗的念头,或就地跪降,或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逃窜。
明军入城搜剿大半夜,战事终于尘埃落定。岳州清军战死两千余,其余人等驹放下武器。马蛟麟、徐勇率亲兵战至最后,均负伤被擒。
伏波营亦在岳州城北城陵矶再次大败清军岳州水师,击杀其参将一员、游击两员并及以下官兵数百。最后,岳州水师残部在都司易连奎的率领下宣告投降。
岳州一下,庞岳的心情又畅快了不少,等到天亮,将各项善后事宜一一安排下去之后,忙中偷闲,登上了西城头的岳阳楼。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登上这千年名楼,远观茫茫洞庭,庞岳不禁心荡神驰,当初背得烂熟于心的《岳阳楼记》竟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范文正公此篇佳作,文采斐然更兼寓意深刻,其中蕴含的济世情怀与博大胸襟更是历来为后世之人所传颂。今日,大帅从鞑虏之手光复岳州、涤荡腥膻,再咏此文,却是更添一番豪情。”一旁,张云礼同样是颇有感触道。
“豪情不敢当,若是范文正公在天有灵,眼见神州沉沦胡虏之手,又不知该如何看待我等这些后世之人。”庞岳自嘲的摇了摇头,又道,“现如今岳州已下,下一步我军便该进入湖北了。你说说,这长沙水师究竟会不会赶来与我等会合?”
“这怕是说不好,大帅若不急着北上,可在此地等几日再看。”
庞岳遥望洞庭湖水天相交之际,沉默了一阵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罢了,我对长沙水师北上本就不抱多大希望,湖北战局又随时可能变化,不能再等下去了。最多再歇息一日,安排好留守岳州的人马,明晨继续北上。至于长沙水师来不来,便随他们自己的喜好吧。”
“若长沙水师不来会合,那我军便只有伏波营一支水军可用,等进入湖北,还是按预定方案、令其与忠贞营一同东进吗?”
庞岳扶着栏杆点了点头:“只能如此,我军之所以要防备清虏水师,无非是防止其利用水上机动优势包抄我军后路或是截我军的粮道。至于我们湖广镇,我倒并不太担心,相信将士们足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形。但忠贞营就说不好,过去几年他们与清虏作战一直败多胜少,心中难免有阴影存在。如今虽然已走出低迷、恢复了士气,可一旦再遇上我说的这几种突发情形,后果会怎样,谁也不得而知。因此还是尽量先保障他们为好,伏波营便随他们一同行动。”
“大帅的安排不无道理,可如此一来,我镇西进荆州,岂不是就无水师掩护?不如再从伏波营分一部分战船士卒出来随我镇主力西进?”
“这倒不必,伏波营兵力本就并非太过充裕,若是再行分兵,倒有可能东西两面都顾不了。此外,我镇主力西进,却也不是无水军可用。”
“大帅的意思是?”张云礼略作思索,大致猜到了庞岳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