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是原大顺右营制将军,刘体纯则是目前忠贞营内兵马最多的将领之一。都有着较高的威信。经他们这么一说,现场的抵触情绪总算消退了一些,不过依旧有人持怀疑态度。
“就算咱们冒得了这份险。那老营的老弱妇孺又该如何安置?总不能让他们也跟着一块儿上刀山下火海吧?”
“还是那句话,一旦咱们进驻荆州。将来鞑子再度南下,咱们是否能守住?要是受不住又有谁能出手相帮?造成的伤亡该算谁的?”
这时,沉默了很久的李过终于开口了:“要说危险,哪里都有危险,哪里都不安全。难道我们躲得远一些,鞑子就永远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吗?一味地趋利避害,可不是咱们老八队的作风。就如刚才二虎所说,当年咱们遭遇的险境比之现在又当如何?还不都是挺了过来。至于为他人守户、替他人挡箭什么的。目前咱们也没有余暇去顾及这些,最为首要的还是如何掌握住每一个壮大实力的机会。不然,难道在座的老兄弟们就甘愿在九溪卫窝窝囊囊地度过余生?至于老营的安置,庞帅也已表示,让出荆州之后,九溪卫依旧会留给咱们。”
说到底,忠贞营内部求生存、求发展的强烈愿望毕竟还占据着主流,经过了又一番讨论之后,反对的声音终于平息了下去。
确定了大方针,随后的议论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利益划分的阶段。到时候谁留守九溪卫保护老营。去了荆州府谁负责镇守这一县,谁驻守那一县,都得先确定好才行。
当牵涉到了自身的利益之时。众人的态度立刻表现出了惊人的相似和出乎意料的热切,谁也不愿多让,甚至都快吵了起来。李过与袁宗第等元老费了好大劲才总算维持住了局面。
看着眼前有些混乱的一幕,李过不禁怀念起叔父李自成在世之时。那时候大顺军内部虽然也有分歧,但至少还能做到号令一致。而如今,自己则顶多算个盟主而已,很多时候也只能起到调解劝和的作用。若长此以往,大顺仅存的这点血脉最终会走向何处还真是不好说。一想到这,李过心头便犹如压了一块巨石。
忠贞营最终还是接受了进驻了荆州的建议。得知这一消息,庞岳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有些轻松地对陈英笑道:“果然不出先生所料,兴国侯终究还是收下了荆州。如此一来。我镇无需再分兵前去驻守,而忠贞营也能得到更大的发展余地,这岂不正是我们常说的两全其美?”
陈英也心知肚明地笑了笑:“进驻荆州的弊端,兴国侯想必也不难看出。但对眼下的忠贞营而言,最为首要的还是尽快得到一块相对富庶之地以扩充实力。尤其是在得知了当年远不如他们的西营余部的境遇之后,这一愿望必定会更为强烈。只要仔细地权衡利弊,兴国侯又怎会拒绝大帅的……一番美意?”
听出了弦外之音的庞岳顿时大笑。
“不过,大帅又如何能保证天子会下诏准许忠贞营进驻?须知,若无圣旨,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当今天子圣明,不会不通情理。再者,到时候木已成舟,难道天子还能特意下诏让忠贞营离开?让他们离开或许不难,可到时候又有谁敢去接防?”
这等委婉的大逆不道之语显然还不足以令陈英感到惊讶,听完之后,他那对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那是一种遇到知己时才会有的会心喜悦。过了一会儿又意味深长地笑道:“可大帅就不怕忠贞营会借此机会发展壮大?如今忠贞营虽然已服从朝廷节制,可终究是硕军余部,他日东山再起之时,说不定对大明就是个威胁,便如今日之西营。换做其他武将或地方大员,对此恐怕早就避之不及,唯有大帅却从不在意,反而一直在接济他们。”
庞岳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那先生以为,我这么做究竟是图什么呢?”
陈英目光炯炯,心中显然已有了答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仅仅一笑了之。
三天后,隆武帝的旨意送到了衡州。圣旨里对此次荆州大捷驹赞赏之词,晋升庞岳为右都督府都督,授正一品特进荣禄大夫。赏金银锦缎若干,并让庞岳尽快奉上有功者名单以便另行封赏。
对这个结果。庞岳早有预料,不过对这正一品的右都督、特进荣禄大夫,他暂时并不打算接受。招待了宣旨的中使之后,特意在回复的奏折里进行了解释,并将最近几件准备上报的事一并加上。大意如下:
臣出身于微末之中,蹑足于行伍之间,以一军中偏禆而能有今日,全赖陛下赏识与提携。每念及皇恩浩荡。臣深感虽肝脑涂地而不能报之万一。此前奉诏北征,乃攘除鞑虏、解救黎民于倒悬之义举,亦是微臣忠君报国之职分,虽赖陛下洪福得胜归来,又怎敢妄自贪功?今承蒙陛下赞誉,微臣并及麾下数万将士已是无上荣幸。至于右都督一职,特进荣禄大夫之勋位,臣却是受之有愧,故而斗胆恳请陛下再行斟酌。
若要lùn_gōng,数万北征将士驹英勇敢战。建功者甚众,其中尤以臣麾下张、石、卢、崔四将为甚。另有兴国侯、郧阳侯等统御之忠贞营,虽为闯营余脉。但自归附以来,尚算恭顺,此番北征更是出力甚多。新近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