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亲近乎一夜花白的头发和眼底通红的血丝,何静猛然觉得自己很不懂事不孝顺,竟然害得父亲这样操心。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她这才意识到最爱自己的只有家人,这个道理以前她听说过无数次,可是只有这一刻,她才切切实实地体会到。
她艰难笑笑,伤口的麻药药效已过,因此只要清醒着,她就会疼得大汗淋漓,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希望让父亲担心,努力装作自己一切都好的样子,俏皮地打包票:“我知道啦,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傻事了。”
何维明贴近女儿的面颊,疼惜地捏捏她冰冷的小手,而后又心情复杂地回头看看清朗,沉声说,“辛苦你了,昨晚照顾小静一晚。”
“没什么,说到底我也有责任,很对不起您。”司徒清朗毕恭毕敬鞠了一躬,以示道歉。
“快别这么说,是我们家小静太任性。”何维明叹了口气,明明知道错都在女儿,却不忍心太责备她。
何静撅起嘴巴看着司徒清朗,不高兴地说:“我只不过是爬窗台的时候脚滑了一下,本来我是不想跳下去的,谁让我四肢不协调!”
听到这句话司徒清朗又愣了。
她怎么会这么调侃自己?难道按照她往日的性情,不应该是哭着嚷着说一切都是别人造成的吗?
继上次自己撇下她跟甜心结婚之后,这是她第二次在他人面前帮自己说话了,司徒清朗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窝囊。
何静忙于逗父亲开心让父亲放心,几乎完全忘记站在一旁的司徒清朗了,一时间他很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咳。”他轻咳一声,问道,“你们……吃饭了么?何静你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弄。”
“不用,你回去吧。”何静通情达理地说。
司徒清朗又愕然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赶自己走了。
何静见他愣在原地,遂问道:“部队上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吧?你昨晚在这里陪我一晚已经很辛苦了,今天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可是……”她这么说,司徒清朗反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了,尤其是当着何伯父的面,他更不可能说走就走了。
见他不做表示,何静索性推了推父亲的手:“爸,你看你,你赶紧劝清朗回去吧。”
何维明看到女儿突如其来的转变也是惊疑未定,他忍不住在心底纳闷地想——小静以前天天哭着吵着要见清朗,现在清朗在这里她怎么反而又轰他走了呢?难道……她想通了?
意识到这一重可能性后何维明几乎要感谢上苍了,天啊,他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们家小静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一定要非清朗不嫁呢?
坦白说清朗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人选,然而他对女儿一点感情都没有,何维明不希望女儿嫁过去受任何委屈,从他看出清朗对女儿的态度起,就不看好女儿死赖着这个金龟婿不放。
清朗是好,但却不是唯一,自己人脉如此广,还愁找不到一个疼爱自己女儿的?
也好,也好,清朗走了,等女儿伤好了,他马上就给她安排相亲!一切都可以重来,就算她不能回到舞台上去唱歌,他也愿意养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辈子,只要她不再虐待自己,忘掉清朗,重新开始!
想到这,何维明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他安慰地说:“清朗啊,你赶紧回去吧,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你的心意我们都领了,小静的伤势你不用在意,有问题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何伯父都这么说了,司徒清朗当然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他拎起外套说:“好,那我帮你们叫了早点,再去看看伯母,这就走。”
“不用不用,你伯母那边有你爸爸在,老政说了要在这里留两日,你就先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耽搁了。”何维明体恤地婉拒。
话说到这份上,司徒清朗已然明白了,他不再逗留,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好,那我就先走了,何静你好好养病,有事情的话给我打电话。”
何静点点头,笑着摆摆手。
司徒清朗仍旧一头雾水,虽然他表面未曾表露出分毫,然而实话说,何静的态度让他充满孤疑。
他刚一走,何维明马上压低声音不安地问女儿:“小静,你想通了?”
何静嘻嘻哈哈地问:“什么想通了?”
“你和清朗……”
“爸,你不是说过嘛,强扭的瓜不甜。”何静笑笑,“而且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啦,有很多事情人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话,会比较容易想通。”
何维明闻言松了一大口气,看来女儿这次真的是不再挂念清朗了,他眼眶一红,既心疼又感动,拍着女儿的手说:“乖,爸就知道你会听话,等出院后爸给你介绍更好的。”
“我不想要更好的,我想要留在爸妈身边一直照顾你们!”何静撒娇。
“怎么都好,只要你不再钻牛角尖一颗心都拴在清朗身上。”何维明开心地说,“我这就去帮你叫早点过来,咱们家一切重新开始!”
司徒清朗出了住院楼便立刻给甜心打电话,听她说还没起床,于是直接打了个车去找她。
甜心在床上蹭来蹭去的不想起,直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才穿着宽大的浴袍去开门了。
司徒清朗带着早点过来,甜心开心地一把抱住他:“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还以为你要一直待在那里,我都准备订机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