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像是一支离弦之箭,在我之前率先冲了出去,他大声咒骂着的时候,一辆火红色的哈雷摩托车已经轰鸣着消失在了街角处。
“你大爷,要让老子抓住,非弄残狗娘养的不可!”陈伟气呼呼的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脸愤怒神色。
在我之后,黎昕和陈静也跟了出来,但是他俩都没有看见早已经远去的哈雷摩托车。
“冯唐,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陈静率先开口问我。
前些年脾气火爆,说招惹了什么人倒有可能。可是最近这一两年刻意收敛自己的脾气,做事一向低调,也不曾与人争执过什么,想来是没有什么冤家的。况且我刚来这地方开店,想惹是生非也没有那个心情啊。
我无奈的将情况说与陈静,这种突发的事情,还真是我始料未及的。看来等过些日子装修完工后,真要让秃子过来走动一下,说白了,这地方有的是地头蛇,如果不找个场面上的人拜访走动一下,这以后生意也不好做。
“冯唐,我知道你的为人,断然不会有什么仇家的。可是你别忘了,行有行规,你这是进了别人家的地盘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我想我说的你也明白,实在不行就找找关系,看能不能管用!这种事情也不光曲江有,我倒腾烟酒,也时不时的有人将砍刀寄到我家里,你习惯了也就明白该怎么处理了。”
陈伟的话倒是一阵见血,听来也颇有道理,他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看来我应该将这种事情当做家常便饭,不然一定会被折磨成精神病!
“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场面上的事情确实应该处理一下了。/哦,对了陈静,你在北郊那边没遇见这种事情吧?”我随口问了陈静一句。
“我那边毕竟是个商业圈,人多,治安也还可以,从没见过像这样嚣张的。不过有天晚上我刚准备关门,有人进来要借宿,我喊了保安,那人跑掉了,之后再也没有遇见过!”
“那再好不过了,我们大男人遇见这种事情倒不是很棘手,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要是真遇上麻烦,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们几个打电话!”
我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毕竟我和陈静一样,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之中的困难是局外人无法领略的。陈静是个坚强的女子,加上她在院门里面的酒吧工作多年,也算是见过血雨腥风的世面了,遇见事情倒也不至于慌神。
我招呼黎昕和陈静回到大厅,满地的玻璃渣子,看起来也是触目惊心。
陈静主动在小库房里找了笤帚和簸箕,专心的收拾了起来。
陈伟还在门外面观察情况,似乎心有不甘。
黎昕坐在我对面,有些沉默。她一如既往的是个坚强的孩子,最近也经历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此刻的表情倒还算正常,不过她一直沉默没有说话,倒是我不能理解的。
“怎么了?”我轻声问。
“冯唐,其实你开客栈我很高兴,但我不想你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你说安安静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错了么,可上帝总是爱和有梦想的孩子开玩笑,一开始就这么不顺利,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上帝的存在了。”
黎昕说话时候有些低落,看样子这一砖头砸进来,伤害最大的不是我,而是黎昕。
“跟你讲个故事吧,在美国世界史的考试中,老师出了这么一道题:成吉思汗的继承人窝阔台当初要是没有死,那么欧洲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有个学生是这样回答的,他说如果这位古领导人没有死,那么可怕的黑死病,就不会被带到欧洲去,后来才知道那个东西是老鼠身上的跳蚤引起的鼠疫。但是六百多年前,黑死病在欧洲猖獗的时候,谁知道这个叫做鼠疫?如果没有黑死病,神父跟修女就不会死亡。神父跟修女不会死亡,就不会有人怀疑上帝的存在。如果没有人怀疑上帝的存在,就不会有意大利佛罗伦萨的文艺复兴?如果没有文艺复兴,西班牙、南欧就不会强大,西班牙无敌舰队就不可能建立。如果西班牙、意大利不够强大,盎格鲁-撒克逊会提早200年强大,日耳曼会控制中欧,奥匈帝国就不可能存在!”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黎昕倒也来了兴致,她说:“好吧,上帝或许只在乎国际形势,没空理会小百姓的喜乐忧愁,所以这事情啊,你还是要注意着点,别指望上帝照顾你,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对吗?”
刚准备给黎昕拍胸脯保证的时候,陈伟从外面进来了,他显然已经听到我刚才说给黎昕听的话了。
此刻陈伟笑眯眯的凑到我跟前,开心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也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说假如潘金莲没有推开窗户,就不会遇西门庆;不遇西门不会出轨;不出轨,武松不会逼上梁山;武松不上梁山,方腊不会被擒,可取得大宋江山;不会有靖康耻、金兵入关,不会有大清朝;不会闭关锁国,不会有鸦片战争八国联军。中国将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其他诸侯都是浮云!”
陈伟说道这里,忽然捂着肚子痛心疾首道:“小潘呀,闲着没事你她妈开什么窗户?”
这一连串的假如确实够让人吃不消的,甚至连帮我打扫卫生的陈静,听完这些之后都开始笑的前仰后合。可是,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这人呐,总是要在艰苦的环境中找到一些可以娱乐的话题。生活愈加艰苦,苦难愈加强大,我们就一定不能低下高贵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