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渝恨不快天明,熊渝恨自己失明,要不然他不会被动的等待梅棋的人挖掘消息而自己毫无作为,这种干巴巴的等待真是折磨人。
夏芸怎么会跑单帮了呢?
熊渝不停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熊渝在窗台听着风声小了,听树叶沙沙声渺了,他听梅棋在屋里不停的踱步。
“出来星星了!”梅棋打破沉默,熊渝就在窗台前站着,更沉稳更刚毅的背影让梅棋想起逍遥子,熊渝很有乃师之风。
“有月亮吧!你看看有月晕吗?”熊渝心里轻松了些,他侧耳对着梅棋,梅棋的脚步声到了门口,树冠遮住了月亮,梅棋走到廊下抬头望天:“没有,很清明的月亮,一丝乌云也没有!星星被水洗过似的那么亮,那么那么 干净!”
梅棋小心地措辞,她想描述的更详细些,以供熊渝想象和判断。
“哦!”熊渝觉得他看见了月亮的模样,他离开窗台,才觉得腿酸了,熊渝坐在椅子上背对着窗户闭目养神。
“睡一会儿吧!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梅棋带门,她人在门外说话。
“你也累了,歇会儿吧!”熊渝说了句,听梅棋应了声脚步轻轻离去。
熊渝心情干净,没有一丝杂念,他默想一会儿然后摸索着上床躺下来。
其实,最悲伤的时刻是最说不出口的时刻。
天蒙蒙亮,熊渝被梅棋的脚步声惊醒了,梅棋故意的要让熊渝听见她的到来。
“梅棋!”熊渝听得出梅棋的脚步声很急,他摸索着刚走到门口,梅棋推门就进来了她比熊渝更急的语气:“熊渝!快!我们得换个地方!”
熊渝立马想到这个地方被人盯了,张生笑的人还是胡八的人?
熊渝没有多话,任由梅棋拉着他快步迈出门槛,走后门,熊渝听见后角门有驴子的咴儿咴儿叫声。
“老常!你带熊渝往绿衣胡同,走栅栏街。”梅棋把熊渝易手,熊渝感觉一双男人有力的大手接过了自己的胳膊,熊渝跟紧了这个人的步伐。
“梅姑娘!你小心!”粗嗓门的老常把熊渝推上驴车,熊渝听见旁边有人牵马过来,梅棋说话:“没事的!大家都小心,熊渝!你放心,一有明正夏芸的消息我就通知你,你稍安勿躁!”
“小心!”熊渝坐稳了,老常挥动鞭子,驴子性急,蹭一下就小跑开了。
熊渝听见梅棋带马奔了相反的方向,彻底没有方向感的熊渝心里有些惶惶,他无奈又被动的听从老常穿街过巷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一路上熊渝没有说话,老常没有说话,车尾一个汉子也没有说话,这种陌生的氛围让熊渝很难受。
驴车终于停了,习惯了颠簸的熊渝自己下了驴车,他闻到了桂花香,感觉左边半边脸的阳光温度,他确定方向,自己这是面南背北,老常吩咐叫阿鲁的汉子把驴车卸了,他大手一搭熊渝的胳膊,熊渝就跟他迈步,一扇早就等待的门,一个老妇的声音:“老常!就你们,梅棋呢?”
“她有事带回来!七娘!我们还没吃饭呢?”老常踢了踢门槛,熊渝高抬脚迈过去。
“还有七娘!有躺椅吗?”老常回头问关门的七娘。
“没有!要躺椅干嘛?”七娘看来对熊渝感兴趣,她好心的架住熊渝的另一条胳膊,
这让熊渝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那有竹床吗?”老常看七娘不住眼的打量熊渝说:“这位兄弟用,你别问那么多了,没工夫细说。”
“有有!竹床有!”七娘松了搀扶熊渝的胳膊,小碎步跑到前面去了,一会儿,熊渝就听见竹床被拉出厢房的吱吱嘎嘎的声音,老常松了熊渝过去帮忙。
这是个有桂花树的院子,院子里有口井,熊渝听见阿鲁摇辘轳打水的声音,水桶里的水倒入另一个水桶的声音。
熊渝对阳光有着特殊的敏感,他觉得半边身子有寒意,一定是自己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树荫里,熊渝往右边挪了一步,就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阳光里了,那种慢慢渗透的暖煦让熊渝伸展了血脉,他冲着阳光仰起脸,早上的阳光不热烈,但是他的温度熊渝也能感受到。
眼前蒙蒙黑,但是不再是漆黑一片。
竹床被抬到了熊渝的身前,老常招呼七娘铺个东西,阿鲁把凉席铺到了竹床上,七娘扯了条毯子铺上。
“熊渝兄弟!竹床宽敞比躺椅舒服,你试试!”老常没有搀扶熊渝,他用手拍竹床,竹床轻微的吱吱嘎嘎,熊渝听音辨位准确的一步到了竹床边。
“多谢!”熊渝仰身躺在了竹床上,心里有些感动说不出口。
“我那个去准备饭!老常!帮我忙!”七娘拉扯老常,老常知道七娘一肚子的问题需要他答疑解惑。
厢房里传来偶偶私语声,阿鲁没什么话,继续在熊渝竹床的后面打水。
熊渝使劲的睁着眼睛穿凿阻隔阳光的通道,他觉得自己跟阳光就隔着几层窗户纸,但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也戳不破。
熊渝想着自己怎样把弩箭炼成自己的本能,把本能里的白骨禅剔除出自己的血脉。
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身体里,让白骨禅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不得释放,随着自己生命的终结而断送在自己体内。
但是想是这样想,做起来很难,没事的时候这很容易,但是一到生死立见的紧急时刻,深入到本能里的白骨禅就会随危险意识快速复苏,让自己都淬不及防。
怎么能将它锁死在自己的身体里呢?
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