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新房,我便将一干人等遣了出去,饶是耳边有人声声苦口婆心劝告礼数不可废,须把未完的洞房之礼行遍才可。我亦不会动容。
贴着大红喜字的门被紧紧合上,我勾唇冷冷一笑,目光在到处洋溢着喜气的房间扫视一遍,龙凤红烛泣血,红得太过刺目。
今日是我康定嵩的大喜之日,这门亲事也是我同意的,换而言之,新娘同样是我自己挑选的,可是我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望向危襟正坐在喜榻上头遮红盖头的女子,今后我的妻,我实在无法舒展眉头。
轻轻叹息过后才走向她,也不用喜称,直接掀开红盖头,她缓缓抬起头,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鲜红如樱的唇微微上扬,含羞带怯地望着我。
她真的很美,特别是那双眼、那张唇都像极了我心里的那个人,所以这也是我选她的原因。
“殿下。”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极清脆而动听,许是见我迟迟没有动作,而有些着急了。
“你先歇罢!”她终究不是她,这人是我自己选的不是吗,可出口的话还是这般伤人,无视她哀怨的目光,我转身走到窗口,背对着她。
她是新任丞相秋秉权之女秋潋儿。我现为太子,爹,呵!应该是父皇了,父皇以我年纪已不小为由,让我纳一太子妃。
我想想也罢,邵祁扬与她都成亲了四年,生得一对精致的龙凤胎。我也该断下心中的妄念。娶个妻、再生子,才对得起父皇的养育之恩。
但更多原因是不明我心意的父皇总是要以邵祁扬他们为例,说甚邵祁扬成亲这般久儿女皆有,而我至今还孤身一人,连一房妾室也无。
每每如此,我也只能苦笑,罢了!便了隧足他的意。
父皇也是肯由得我自己来选。朝中所有重臣之女皆让我挑选,结果,因为秋潋儿长得与她有几分神似,我便择了秋潋儿。
拿出一只翡翠镶珍珠耳坠,摊在手心细细的抚摸着,从不离身,我最珍爱之物。
凝望着它,我的思绪被带入了回忆之中…………
世人皆笑我傻,那又如何,我心自清明。巨央边巴。
虽身为康王府世子,爹亦只生得我一子,白般疼爱,日日为我痴傻之病操心。
府中上下人人表面待我恭敬守礼,小心待之,可是我知道他们背后可不是这样认为的,哪个人不会笑我傻?
我七岁之前确实是傻。整日只知玩乐,把自己弄得满身脏,污秽满面而不觉其臭。
爹常常望着我摇头叹息,而我只会对他傻笑,根本无法理解他眼中那抹哀痛。
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嵩儿,你何时才能恢复正常?”
那时,连这般简浅的话,我也是听不明白,不知其意。
七岁那一年,爹出了一趟远门,他每年总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远赴他地为我寻良药,只为医治我,但这次的时间更为久。
每次他一离府,那些下人们全都变了一副嘴脸,不仅敢吃我膳食,甚至敢当着我的面骂我傻子。
我虽傻,可也懂得他们是在欺负我,我越是哭闹,他们越笑得大声。
那一天,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只是想着爹不在,没人疼我了,于是偷偷跑到后院。
那里是我常玩耍的地方,没有人发现我在墙角下挖了个狗洞,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挖,大概是玩刨泥土时越刨越大吧。
我从那个洞爬了出去,跑到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闹景是我长这么大都不曾见过的。
我冲入拥挤的人潮,小贩的叫卖声、诱人的香味让我垂涎欲滴,可人人都以怪异的眼光看着我,驱赶我。
我身上用上好绸缎制成的衣服被一群乞丐强扒下,被换成了又脏又臭的破烂衣服。
哪个人看到我,都嘲笑我,甚至还有人往我身上扔鸡蛋,我痛了,只知道哭。
我胡乱的跑着、乱窜着,只为躲避那些在我看来比豺狼虎豹还要恐怖的眼神。
无意中,我来到顾王府的大门口,被守门的侍卫驱赶,“走!走!行花子。”
是啊!我现在就像一个落魄的小乞丐,可是我忘记回康王府的路、我饿,我哭着找爹。
这时,一顶软轿停在了顾王府门口,轿帘被随侍在轿旁的婢女掀开,一名身穿粉色衣裙、乌黑的头发梳成双丫髻、长得粉雕玉琢年纪和我相仿的小女孩从轿子上下来。
“三秀,您回来了,王爷在厅堂等您。”一名中男子上前恭敬的对小女孩说道。
这个小女孩正是顾昕语,当时她年仅六岁,深得顾王爷宠爱,虽是庶出之女,可所受待遇与嫡女无异。
她好可爱好漂亮,我想那时就算头脑不清楚的我也看她、看得发痴了。
可能是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她先是疑惑的看着我,指着我问身边的婢女:“他好可怜啊。”
天!她向我走了过来,也不理会下人的阻拦,她从耳上摘下一只翡翠镶珍珠耳坠,一只白嫩的小手拉起我脏兮兮的手,把耳坠放在我掌中。
“给你!你可以用这只耳坠换好多吃的。”她的声音甜糯又好听,她还对我展露一抹璀璨的笑容。
我晕懵懵的,在我混沌的脑中似乎从未有人对我这样笑过,可那时,我也会嘿嘿地傻笑着、痴痴地看着她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从那日开始,一连两日我都守在顾王府门外,任侍卫如何赶,都赶不走。
次日晚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