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和你做一个交易。”
温俞话音刚落,曲南希就露出兴趣缺缺的表情。
到了现在,他会见这个男人的原因,更多的是好奇心在作怪。凡是心理健全的男人,哪怕只具备最起码的自尊心,在被从前追在身后的人三番四次表示了厌恶和无视之后,大概都不会产生任何再和对方见面的念头了。曲南希对他传递的恶意如此明显,而且其中还绝对不包含任何“由爱生恨”的、具备转化可能性的内涵,面对这种完完全全的视而不见,还能够自虐般厚着脸皮少上门的人,曲少爷真的很想知道对方的目的。
只是看看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那也算是满足了总裁先生对于这种异常情况的一部分好奇心。
结果,令曲南希感到失望的是,坐在他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只不过是个还拎不清自己的位置的、想要在大船下沉之前明哲保身的、单纯的小人而已。
或者,还要加上一个“被虐狂”的标签?
不然怎么解释,曲南希对他的态度越是恶劣,男人的态度居然越是执着的状态呢?
曲南希的视线放在今天的报纸头条上,思绪却顺着那标题的线索飘得很远。
自从他大半年前秘密前往南方的经济枢纽h市,和在政治界举足轻重的萧老爷子见面之后,曲少爷就一直将自己所构建的商业版图的进展和萧老爷子一派所操控的政界动作相勾连。
如此大动作,当然不单单只是为了回报柳妙英的女儿当场“赏”的一花瓶。往大的方向是,无论是对于星环国际未来的发展,还是对于萧老爷子一派在政界的稳步前进,至今为止所布下的网的每一个节点都是有意义的,最终收网捞大鱼,击溃的是政商两面的竞争对手,至于好好回报刘晓琦之流,不过是享受胜利成果时顺手捞起来的小鱼虾罢了。
但小鱼虾也会蹦跶。比如刘晓琦先前在网络上闹的那一出。又比如现在眼前这位温先生准备闹的这一出。
“我听说刘晓琦的母亲制衣厂出问题了,就因为这件事,牵扯出了公地私用的内幕,在南边十分活跃的柳家那位,似乎就是在这件事上被对手抓住了痛脚……柳家已经不行了,我知道这些事背后有你的手笔,南……曲先生。”温俞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手上有一些宇和科技的材料……希望你在清扫战场的时候,能够放过晓琦。”
“你想象力似乎有些丰富。”曲南希百无聊赖地掀了掀眼皮,“宇和科技现在这样也是强弓之末了,就算我不做什么,它也没有什么威胁。至于你说的……有什么放过不放过的,自作孽,不可活,你专程来找我,难道就是想说这些废话的?”
……不,我只是想见见你。前面那些都只是借口。
温俞紧紧地盯着曲南希的眼睛。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青年的眼眸,在阳光下并不是纯粹的黑色,反而透出淡淡的褐,如同某种品质上乘、打磨光滑的琉璃珠子,有哪个技术高超的匠人在其中细细刻画出折射光线的纹路,让那对本来死气沉沉的珠子焕发出惊人的魅力。
那双曾向他射出过最最冷漠的视线的眼睛,让温俞感到着迷。
温俞根本不在乎刘晓琦,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握有他的弱点,现在又怀了孕,他早就已经和她分手了。
以这样一个借口来见曲南希,老实说,这确实是一种自虐式的行动。但温俞无法阻止自己的心去放纵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行为。
他想见曲南希,想看他像注视蝼蚁一样俯视大地的眼神,想让南希爱他、恨他,想将自己的身影,刻入他瞳孔深处永恒地成像,想和他一起,坠入地狱。
对了,他还想看对方生气的表情。如同燃烧到极致的镁光,能够让他心底最难耐的欲¤望得到古怪的满足。
温俞确定,有一条丑陋的蠕虫,已经将他腐臭发黑的内心啃食殆尽了。
……所以,何不更放纵一些呢?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温俞挂上一个温和的笑,语气轻柔如恋人,“呐,这个给你,希望你到时能来。”
曲南希看着他将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上便站起来径自离去,完全搞不懂对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等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曲少爷随手抄起那张温俞留下来的东西,瞄了眼上面金色烫印的“订婚请柬”几个字,沉默了很久,忽而歪了歪头。
“对哦,还需要请柬呢。”
曲少爷嘀咕了一下,给负责他和韩冬的订婚仪式的助理去了个电话。
……如果温俞还在这里的话,看见曲南希如此平静的反应,大概会很堵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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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从云南回归,又在另一座影视城借了场地陆陆续续拍了两个多星期,韩冬在《天下第一》剧组的戏份总算补完了。
一身黑衣劲装的男人站在大堂的中央,仰头深深地凝视着坐在宝座上的人被垂下的纱帘映衬出来的剪影。和他的名字一样无法说话的黑衣杀手已经等待了太久了,他心中有许多许多的疑问,也有太多太多的不甘,但最后,这些纷纷扰扰的念头,全部都在那个剪影轻描淡写的一句命令下,便轻巧地化作了烟尘。
“无言,你想知道真相吗?”
那个剪影——将商无言一手培养成现在这个模样的魔门门主——忽近忽远、雌雄莫辩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商无言摇了摇头,仰视前方的目光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