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张印刷之法,现代这样都快用惯了电脑、写字也生疏了的一代可能无法理解,但看宫且楦那瞬间从不耐转到狂喜的表情,还有宫待蕴宫学峰伯侄两个,虽没赶上之前那个蝗灾防治的话题,却也一般给宫十二描述的,
诸如纸张之轻薄雪白、好带好用还好便宜,又有印刷之法,别说像在竹简刻字那样力气不足的一个月都刻不下一套书,就是毛笔书素帛都比不上,只要刻好了模板,轻轻易易几百上千套书就能出来……
等等前景,给震撼得心荡神驰。
宫学峰年纪小,想得最简单:“要是那样,我读书的时候都不需要刻竹简啦!”
给阿爷伯父一边一下拍了脑袋:“那也还是要练字!”
他也还是笑:“练字是要练的,可在竹简上练习刻字,和在素帛上练习书写的功夫力道,可就差远啦!”
因着宫学峰在自家阿父那小家里就不是长子,连着宫待蕴家俩哥哥一起算,他更是小了又小,宫待萱,也就是宫待蕴的三弟,虽年纪不小,又还没娶亲,便使得宫学峰成了家里头最小的小子,就算宫待蕴家还有个比他小的,却也是哥儿。
哥儿或许更得宠,可有些事情总还是不一样的。宫学峰也是个好孩子,却未免有些能不吃苦就更乐意躲懒的惫懒,如今想着能避开兄长们初学书时那一不小心就戳得手上小伤疤一个接一个、又再小心拿久了刻刀也是磨得血泡子一个又一个的悲剧,哪儿不欢喜?
宫待蕴瞪了侄子几眼,到底也是笑:“要真那样就好了!天下学子都容易许多,这要出门想带本书,也不至于一大捆一大捆的竹简扛得慌。”
宫且楦叹气:“都是群小家子气的!小十二说的那玩意做出来,哪里只是这一时一事的方便?简直都能给天下读书人千秋万载供起来的好事儿哩!”
又庆幸:“也亏得是本朝,若是前朝,非世家不得藏书,非士族难得识字的时候,就是这东西弄出来,不惹祸入罪就是好了,也指望不了多大用。”
宫十二简直惊呆:“还有这藏书识字也是罪过的时候?”
宫且楦得意:
“可见你小子见识浅薄,怎么就没有?才不过几十年前的事情哩!你当我们家在小王村扎得稳脚跟真是靠什么马车壮汉?虽然汉子们能打敢拼是一方面,最要紧的是那一车车的竹简!
那会子还是庶族私自藏书轻则杖刑、重则杀头的时候,我们家能光明正大带那许多书来代表着什么?”
可只得意一会子,又垂头叹息两声,才又振作:
“好在如今不比前朝了。太祖虽被说是泥腿子出身粗俗不堪,如今这皇帝还好,储君也是个宽仁的。”
一拍宫十二肩膀:“走!到你且明阿爷家一道细细说。”
大步走几步,又回头叮嘱儿孙:
“方才没注意,也不知道你们听去多少,可都记住了,半个字都不许往外传!不然不管哪一个,直接逐出族了事!”
宫学峰都吓了一跳,赶紧捂嘴站直:“不说,一定不说!”
宫待蕴也肃颜:“阿父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