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轻轻点点头,目光却已经望向辽阔青天去。
苏明望着他,若是一辈子能这样陪着他闲庭信步,看云光水色便死而无憾了。
那边苏通没追上赵古越,却被请进了皇宫,一路上也没说一个字,脸色越来越沉。王景心头直跳,直到宫门前,忍不住问,“你神色不佳,可是有什么难事?”
苏通脚步微顿,又步态如常。王景紧跟着他,视线也分寸不离他身,“与我有关?”
苏通又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以至于王景跟得太紧撞上了他,只是撞得轻,王景立即便站稳了,却发现苏通好似铁柱立在他身前,一双眼里冷如冰霜,他停下来应该是要说什么,可又一字不发。
“你想说什么?”王景直觉出事儿了,这比他刚才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刹他浑身腾起的杀气更让人慌乱。
苏通看着他的眼神较之恨不得杀了他时还叫人发冷,王景不由伸手抓住他手臂,声音却很低,生怕惊扰刺激了苏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苏通缄默,王景猜道,“是不是因为我外公……”
一瞬之间,苏通感到蚂蚁噬心的痛从附着的那一只手下传来,浑身都在疼,猛地甩开王景的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王景明白过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下来,追在苏通身边,掷地有声地说,“用我的命换他一命。”
苏通却不理他,他看着那决然背影,已知是无论说什么也没用了,跟着走了几步缓住脚,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拔出来,看着那匕首泛起的寒光说,“如果要杀了他才能消你心头之恨,我替他向你赎罪。”
苏通仍是不理,却听到背后一声闷响,回身一看却瞧见王景朝他跪了下来,切入腹部的匕首正被他握在手里往外拔,喷溅的鲜血猩红了苏通双眼,闪身扶住王景,封穴止血,再叫人时王景已是脸色煞白,苏通的心突突地跳也似被刺了穿痛得血涌不止。
王景染血的手紧紧抓着苏通的手,气息却短促难续,“我代他跟你说对不起,求你饶他一命。”
苏通恨恨地看着他,眼中仿似刀来剑去交战不息,咬得自己嘴唇出血,才说,“他罪该万死,你替不了。我和他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唯此了断。”
“王大人……”被叫来的人惊呼,扶住王景。
“你们送王大人去太医院。”苏通扯下王景的手,王景不肯撒手,苏通只得用力掰开他的手,在他耳边说,“如果你替他死,我便再记他一仇。”
望着苏通离开,王景想说什么却乱得表达不出一字,被人扶着往太医院。那边苏通才转过身来,走回去拾起那把匕首,却有泪花在眼底打转儿,“傻子,你以为你代他死,就能阻止我找他报仇,保住我的命吗!”
苏通独自去面圣,皇帝敏锐,尤其对血腥之味,自他靠近时,便看见了他身上沾着的血,脸上已露出七分不悦,“你怎么了?”
“路上出了点事,臣处理后不敢耽误只好这般样子面圣,请皇上恕罪。”苏通跪下回禀云宗,云宗扬手让他起身,“行了,都是小事。”
“谢皇上。”苏通起身站好。
云宗才说,“你心在云汉,朕甚宽慰,但你在军中未有经验,让你从傅承玉将军军队,两日后动身往南疆,一路上学习如何领兵,到南疆后学习几位将军如何行军排兵。此行你为傅将军亲从,传号令于军从,若有疏忽闪失,日后也莫要再动参军念头,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苏通缓缓跪下,“微臣谢皇上隆恩,必定向几位将军学习,早日学成杀敌四方,护我云汉。”
他没有告诉云宗贺靳已经醒过来了,但云宗早晚也会知道这事儿,避免日后误会,还是得和苏明商量一下,派人给宫里递个话。
回到苏府,一心想着这些事,转过连廊,便瞧见不远处的一站一坐的两个人,水波粼粼,清风徐徐,晚霞满天,一切静好。
想上去也说两句话,却记起身上还有血,便避开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