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性子冷淡,话又不多,自苏通醒来,总共说过的话所展现的见识,都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苏通自然而然的觉得自己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了,暗自将映雪打量了好几遍。
“我们应镇南王之求,负责将你们安全送回帝都。”映雪起身,站到一片高高的药架前,白皙的五指在一排排瓶瓶罐罐之间不急不缓移动,捡了需要的药材,放入另一只手中的药纸上。
苏通撑起身靠在床头,一听他提起贺靳,头皮一紧,又听映雪闲闲道,“因此,公子不必担心我们会对你们做什么不利之事,而多加留心于我。”
“你们还没告诉他,我与千影的受伤的事吧……”苏通苦着脸。
果然,下一瞬,映雪冷冷甩过来一句,“既是为人办事,自然要办得让人放心,我们找到了人,当然要先行通知才对。”
“我是问你,你有没有把我跟千影受伤的事也一道告诉他了。”苏通有些急,口气也不好。
“君子如玉,温润无瑕。”映雪微微停了一下,空无一物的罐子立刻激醒他眼中的光芒,冷若深渊,“谁动了我的紫杏!”
苏通闻言一震,寒凛的声音比之方才,一个天一个地,虽盛怒之下亦有八方威赫之势。
门外立时传来声音,在屋里人堪称暴怒之中,还能平心静气地应道,“五小姐前些日子将紫杏送到军营里了,我已遣人去南疆摘采收购,估摸着三四日内就能到送到。”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是闯军营也好,给我带一颗紫杏回来。”映雪已经从空罐子前移到了另外一个罐子前,“未时之前,我要用它入药。”
蛮不讲理,苏通盯着映雪,那人怎么就能用如此强硬、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话,明明要得很急,他却又能气定神闲……
“是,我立刻去办。”
还是如此和顺的回应,苏通凝神听着外头,回话的人应该已经走了。
“军营你也让他闯,你闲自己命太长了?”苏通觉得他的霸道任性过了头。
“我不会让人去送死,更不可会拉人陪葬。”映雪又恢复了方才冷淡的调子。
苏通脸上刷的一红,认为映雪误以为自己担心被他连累才说陪葬这话,顿觉不好意思,可下一刻,又察觉到不妥,“你有话直说,别这么藏着掖着,我猜不出来。”
映雪停下手上的活计,转过来,第一次与苏通四目相对,那薄冷清亮的双目,未将苏通放入眼中。
“苏公子,多少人劝你,莫要来北疆。你偏谁也不听,谁也不信,铁了心来了。还拉上千影与你一起来,你自己不惜命是你的事,可你不能连别人的命也如此不在乎。”
映雪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情绪的起起伏伏,可苏通已听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一时语塞。
“你性急毛躁,行事偏激,一切随性随心,自难顾及周遭亲友。”映雪的黑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君子二字,受之有愧。”
苏通心头一震,一下想起因紫杏打断的那句,只说了‘君子如玉,温润无瑕’八个字并没完整的话。
“你跟镇南王什么关系?”苏通抬高眼皮,望住已缓缓转过身继续配药的映雪。
“生死之交。”映雪自罐子里舀了一匙药粉,答得极其磊落自然,并不意外苏通有此一问。
苏通释然一笑,“你知道吗?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像极了他。”
映雪清冷的目光如暖春的碧波,柔柔的起了丝丝涟漪,“自然。”
闻言,苏通又是一笑,却有些苦涩,“他对每个人都这个样子,唯独除了我。”
映雪的手微微一颤,脸上自然的清冷有着明显的顿挫,“他待你不同?”
苏通猛然听出映雪不知道自己与贺靳的关系,苦涩一笑,“是啊,许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他,所以特别讨厌我。”
叮……
映雪手中的银质药匙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苏通有些疑惑。
“一时没拿好药匙。”映雪俯身捡起药匙,脸色有些青得难看,站在同一个罐子前,久久未动。
苏通经历过情殇,深深体会过将对一个人喜爱埋藏在心底,可突然有一天,这个人死了,再也无法回应他的喜爱,那种无尽的心痛。
他一眼就看穿了映雪的心思,否则如此入定沉稳的他,怎么会失神松了手中的药匙。
可话已出口,也只能这样编下去,才能圆谎。
苏通深觉十分对不起映雪,“你说得对,我任性妄为,不顾父亲大哥的劝阻,不听千大哥的话,自私狭隘……”
“我的确不是个君子。”苏通嘴里一阵艰涩。
映雪转过身,掀起眼皮远远地看着他,“别再说话了,百香已开始侵入心脉。”
苏通正想问这严不严重,映雪已从药架子前闪到了床边,抱起苏通就往门外走,“我先带你去天池。”
一出门,疾风劲雪铺面而来,苏通闭了闭眼躲开了被卷过来的飞雪,“这是哪儿?”
“玉沧山。”三字未散开,映雪已带着苏通飞出几丈外。
苏通蓦然一静,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比喜欢贺靳还喜欢……”
映雪脚下微微一滞,随即恢复了正常,并为多言。
“他两个多月前在雁回山雪崩时被崩雪埋了,许多人帮着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他,不知道是生是死……”
“我这一次来,雄心勃勃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越接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