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爷沉吟半晌,这才转头跟薛羽道:“待会儿,薛兄弟和老八走西门。大勇子熟悉道路,你们跟着他肯定没问题。我跟廖康走南门,大家一出去便各自散开。出了城寻了没人的地方再集合。大江,你去给爷备两匹好马。”
大勇子听了便打了两声尖利的呼哨,对八爷和薛羽道:“两位爷,一会儿以此为号。”
不一会,夏家的后门大开,大江伸出头瞧了瞧,见路上没什么行人,便回身招了招手,转瞬间门里跃出几匹骏马,世子府和韩家的人还没醒过神来,几匹马就已经在路口各奔东西了。
廖康和五爷在一起已有三个来月,彼此颇为熟捻,出了城很快就汇在一处。五爷道:“廖康你在前面,我跟着,咱们快点,趁着这会儿天还亮着,最好能赶在薛副将的前头。”
两人纵马跑了快一个时辰,天色渐晚,路便有些看不大清楚了,好在隐隐已经可以看见大勇子说的那片松林。
果然穿过松林,远远瞧见一座歪歪扭扭的小破庙。
廖康便慢下来问道:“五爷,您怎么不带上八爷呢?”
夏五爷想了想问道:“你看他这事儿办的如何?”
廖康犹豫了一下道:“虽然有些莽撞,可就年纪说,也是可圈可点的了。”
夏五爷便笑着点了点头,:“便是我像他这么大,出了这样的大事,父母兄长都不在身边,也办不成这个样子,只怕还没有他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虽说得罪了一大群人,可是,事有缓急,若是错过了时机,再办起来就难了。”
“只是…你瞧他一见了我,便孩子气起来。”五爷忍不住摇头:“他和我不一样。我只怕带不好他。再说,我们弟兄都是自己拼出来的,他也有自已的道儿,唉。这些事儿旁人也帮不了他。”
廖康瞧了瞧那半掩的庙门,忍不住低声问道:“五爷,姑娘在那庙里?”
夏五爷神色一黯:“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了。”
廖康听了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旋即打起精神,翻身下马。拔出朴刀走在前面。
夏五爷跟在后面,瞧着廖康轻轻将庙门推开,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虽然心急如焚,却还是耐着性子等廖康四处瞧过了,才跟了进来。
廖康四处张望了一下,夏五爷接过他事先预备的火把,仔细打量起来。原本雪白的粉墙,此时被乡野顽童胡乱画了许多黑线。神龛两边的小童色彩已经斑驳,露出里面的泥胎。左边的男童倒伏在地上,右面那一个的头不知道哪里去了。
正面土地公公的胸口破了一块大洞,一旁的土地婆婆半边身子已经没了。原本梁上还垂了几条土黄色的幔帐,此时也只剩下几根布条。
正堂的地上还残留了许多的灰烬,五爷穿过正堂走了进去,先对着土地爷拜了拜,这才回身蹲下拨了两下灰烬,见周围还丢了许多细小的骨头,瞧着都不过是一两日的样子。五爷一想到小雨想必在此烤过火,也许还烤过小鸟兔子什么的来充饥。一颗心就像被人揉碎了一般,心疼不已。
廖康举着火把退到庙门,打量了半天,这才沿着右侧院墙往前走。一路将稍微大点的石头都翻开看了。
五爷忙定了定心神,起身又四处细细地看起来,及至走到案前不由纳罕道:“奇怪?”廖康听见,忙疾步走了过去,见那供桌上整整齐齐地画了两排乌鸦,一排三个。廖康问道:“五爷。这是姑娘画的吗?”
正这时外面马蹄声响,五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几只黑乌鸦留了下来。廖康跑到门口隐在门后打了声呼哨,大勇子立刻回了两声。廖康这才举着火把走出来,招呼八哥,大勇子和薛羽进来,五爷忙招手让他们过来:“好像是小雨留下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八爷举了火把跑得急了点,带起来的风险些将火把扑灭,薛羽也凑过来看,只看到黑黑的几团,勉强能看出是几只鸟来。八爷看了半天这才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瞧着五爷:“哥,六只乌鸦,这是什么意思。”
五爷来回走了几步:“你把这个拓下来,将这个擦了。大家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别的。”
五个人散开,薛羽在院墙外面的草丛里捡到一个南珠耳环,他从前见小雨带过,忙拿给五爷和八爷辨认,五爷和八爷面面相觑,都垂下头来,众人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随着这一低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五爷不放心,翻来覆去又找了几遍,除了几个小碎布片,在那女童子像的腿上还有几分白色,隐约瞧出几个小脚印来,地上散落的泥胚渣里还混了几个小米珠,八爷瞧了瞧是映雪绣在小雨鞋上的。五爷便往后站了站,想着小雨百无聊赖的地踢着泥像。八哥见了似有所悟,也坐在那泥像腿上,手便搭在泥像的下面,八爷摸了几下,发现里面有个大洞,伸手进去掏出个小布团来,居然也是之前那种三梭布。
一瞬间,兄弟二人的心跳都停止了,忙打开来瞧了瞧,竟然画了一圈乌鸦,数了数也是六只,旁的便再没有什么了。八爷又瞧着那粉墙,想了想,又站得远些,看了好一会,这才那松枝凑在火把前烧成炭条,取了块帕子照着画起来。
等到众人临走时,大勇子在门上又瞧见六只黑乌鸦,只是这个更为潦草,不过是六个圆圈,从尖嘴的样子勉强能瞧出是个鸟样来。
八爷想了想问道:“五哥,既然他们已经出了城,若非求财为什么不赶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