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殿上下,顿然肃静。
宣旨太监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吓得连手都在发抖,还不忘低声提醒道:“云大人,这是圣旨,是圣旨啊!”
云骑又行了个礼,道:“恕臣不能!”
云骑泰然自若,眼神坚定,长公主心里着急,她怕皇帝发难,便对太后说道:“母后,这事还是等散了筵,我们私下再谈……”
太后说:“这事如何私下再谈?一来是指婚给了宗亲世爵,二来婚事是依照郡主大婚操办,现在皇室宗亲都在这里,也算给个交代。”
长公主恼道:“交代?我看这是逼婚!”
她虽百般想替云骑开脱,但这份诏书是过了中书、门下二省,非皇帝一人之命可以挽回。长公主低声道:“母后,我不会放任陛下伤她的,不要逼我。”
太后转过身,看着殿下,显然不愿意和长公主再多谈:“你也不小了,应该懂事了。”
皇帝不动声色,任云骑在地上跪着,许久,才问一边的御史大夫道:“大齐律法中,云封此举,该当何罪?”
御史大夫擦了擦汗:“大齐律法中,违令抗婚,视同……视同私婚!”
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长公主的亲信,御史大夫为人圆滑,可这个烫手山芋扔在自己手里,也不知所措起来。好歹他机灵,便挑宗法来说。
私婚不过降爵罚禄,御史也好借机探探皇帝的意思。
皇帝说:“抗旨不尊,又是何罪?”
这话一出,便是有置云骑于死地的意思,御史大夫的腰板顿时值了:“抗旨不尊,依照大齐律令,应削去……”
长公主突然一拍扶手,道:“够了!”
她这一声怒喝,生生将御史大夫的腰板,又给吓软了回去。
皇帝冷笑:“长公主护短,也要有个分寸。朕那里弹劾长公主的折子,不知道积了多少。”
众人一听,都知道了今天皇帝赐婚,目的可不止在赐婚而已,这分明是拿捏住云骑,要给长公主一个下马威!
太后此番让皇帝指婚,就是想把云骑调离长公主身边,免得于长公主声名有损。她是皇帝和长公主生母,自然不愿见姐弟两生隙,便对皇帝说:“我看皇儿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向来公私分明,该治云封的罪,还是要治的。”
皇帝道:“朕自然知道长公主仁德明理,公私分明,今日怕是累着了,所以言语上有些不慎。李瓯,送长公主去后殿休息吧。”
殿下百官宗亲全看向长公主,李公公上前去,躬身道:“殿下,奴才带您去休息?”
长公主看着殿下跪着的云骑,心如刀割……她一走,岂不是要让云骑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忍人宰割?她怎么能忍心!
想到此处,长公主心一横,猛地站起来:“今日我在此……”
她话还未说出去一半,只听门外一声清脆的啼叫,一只紫燕自殿外彩楼飞来,停在了栏杆上,它挥了挥翅膀,随着鸣叫,转了一个圈。
“陛下,这只鸟恐怕是感闻太后大寿,过来贺寿的,恭喜陛下!恭喜太后!”一个官员跪倒在地,激动不已。
这只小小的鸟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太后也不例外,突然,殿外又飞来一只黄鹂,太后喜道:“还不奏乐!”
乐官连忙吹起了笛子,那两只鸟儿,仿佛有灵性一般,在殿上翩翩起舞,只听呼呼几声,一只,两只,越来越多的鸟飞来含章殿外,展翅起舞。
“百鸟贺寿,这可是大大的吉兆,快扶哀家出去看看!”
众人哪里见过如此奇妙的情景,早把跪在地上的云骑忘在了一边。太后一激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皇帝和长公主连忙扶住她:“母后小心!”
众人跟着太后皇帝出了殿外,长公主特意落了后,走到殿下,想扶起云骑,云骑摇头:“臣是有罪之人,没有皇命,不客气来。”
长公主又气又急:“你这个笨蛋!不会先答应吗?一定要这样做?”
云骑抬头,坚定地说:“我知道,殿下一定不会让我和世子成婚,所以,我不会接旨,我一辈子做殿下的人。”
“你怎么这么蠢!”
若不是因为有人在旁边,长公主定会扑进云骑怀里,她的心是欢喜又甜蜜的,虽然知道云骑这么说无关爱欲,可她喜欢,她欣喜,她想这个人,一辈子只和自己在一起。
“小云,这鸟是你弄来的吗?”
眼看着外面的鸟越来越多,长公主也不禁好奇。这些鸟飞来的太巧,云骑一向神通广大,难道是她叫来救场的?
云骑奇道:“难道不是贺礼?”
长公主道:“哪有这般奇妙的贺礼……”
她话音未落,却看云骑身子一僵,突然转过头去,只见冥先生坐在角落,按着心口,暗自拿过酒杯,将口中鲜血吐出来。
“胜兰!”
云骑这时方知这百鸟起舞的场景哪里是吉兆,是方胜兰用豢龙术唤过来的鸟儿!
冥先生吐完了血,颤巍巍地将杯子藏在了矮几下,然后扶住矮几,轻轻冲云骑喝长公主摆了摆头。
他一张脸白的吓人,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云骑心里着急,长公主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示意她不必担心。
“哪里不舒服?”
长公主让侍女连忙去叫太医,又让明翘拿了头顶一颗珠和参片,让冥先生先含下。
“殿下不可在这里,以免陛下生疑。”
公主只有让明翘留下,自己也出了殿外,去看鸟。她站在彩楼外,一面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