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灰尘厚重,房间里挂满破烂的蜘蛛网,门窗损破,雨丝夹在冷风间直往屋子里钻,吹的几张陈旧的帷帘悠悠飘动,如同女鬼的衣襟。
秋星木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从背包里拿出了睡袋就铺在灰尘上,也不点火,直接就躺在睡袋上出神地盯着天花板,反正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也就看得见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他也懒得再去翻包底的表,干脆这么躺着,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入睡,可眼皮子底下的黑暗才是浓重的黑,一沉浸到黑暗里,刚刚发生了的那一幕幕又在不请自来地在眼前飞舞,吓得他又急急忙忙地把眼睛睁开。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秋星木这小半辈子见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加起来也没有今天晚上见得多。小时候听外祖母讲山上的妖精,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鬼怪,长大后看聊斋,看恐怖片,那时候觉得这些东西新奇又好玩,尽管有些时候觉得有点惊悚吓人,特别每次一说到各种妖怪出来吃人,都会害怕的不敢继续看下去,可终归还是耐不住好奇去探了个究竟。然而,但这些东西都真正地摆到你面前时,原来感觉会是这样的。
秋星木的心脏在“扑通”“扑通”“扑通”的剧烈直跳,声音大的仿佛在这静悄悄的房间里都产生了回音。他把头蒙上,又马上放开了,大汉的人皮囊在烈火里熊熊燃烧的情景始终挥之不去。秋星木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念头,外祖母去世后到火葬场火化时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秋星木给吓得全身上下打了个哆嗦,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噗噗噗的几声,风刮动帷帐,寒气逼人,一道道明晃晃的闪电划破远处的天空,四下里雷声滚滚。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不要去想……秋星木不停地暗示自己。可是,思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就像有人告诉你不去想大象,你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东西就是大象,秋星木发现自己越是告诉自己不去想那些惊悚的场景,这些惊悚的场景就接二连三地从脑海深处冒出来,连一些以前觉得很刺激的画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那么的阴森恐怖,这种时候,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视它们。
秋星木也懂得这些道理,他的心脏已经运作到最大负荷,跳动的比百米赛跑时还快,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平躺在睡袋上面,全身放松,任由脑子里的那些东西飘来飘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破洞,为了分散注意力,他甚至开始数起了破洞的个数。
以前老式的房子因为盖的的瓦片屋顶,瓦片屋顶就是盖的在严实,难免风吹得久了,会产生松动,等到了下雨天雨水就容易从里面漏下来。所以稍微有钱的人家就会在屋顶下面再隔一层木板,也就是天花板结构,这样即使漏雨,也不会直接滴到房间里,等天放晴了,上去看一下木板上那块地方湿了,中心正上方位置必定是漏雨的地方,也方便修理。
秋星木选的房间又是在二楼,头顶上就是屋顶,下面也有这样一层天花板,只是因为年久破败,损坏严重,即使漏雨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秋星木不数还好,一数就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看的一部日本的老惊悚片,影片中妻子被丈夫残忍的杀害后,尸体就被扔在了天花板上面,后来这栋房子便被妻子的怨气所笼罩,住进这栋房子的人都碰上了灵异恐怖的事件,一个一个的死去。
秋星木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电影里那些镜头,越想越恐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黑洞洞的窟窿,看了一会儿,发现转移不了注意力,总觉得一定还有更黑的窟窿,如果自己连最黑的窟窿都敢看的话,脑子里这些虚假的画面又有什么好怕的?人有些时候就得个自己打打气。
秋星木于是视线从一个黑窟窿跳到了另一个黑窟窿,一个比一个黑,越是靠近屋顶角落里的,光线越弱,也更黑暗。终于,秋星木找到了一个自认为是最黑的窟窿。
这个窟窿位于天花板的角落里,有脸盆大小,看上去像是被虫子蛀空后脱落产生的,窟窿里黑暗浓郁,远处的闪电产生的光都没法照亮。
秋星木强逼着自己盯着那个窟窿看,看了一会儿,注意力越来越集中,逐渐把窗外的电闪雷鸣风吹草动忘却了,脑袋里变得空荡荡起来,慢慢的,秋星木觉得自己心跳平稳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视线恍惚起来,产生了睡意。
“窸窸窣窣窸窸……窸窸窣窣窸窸……”一阵奇怪的声音传进秋星木的耳膜里,有人正在拖动什么东西。
那声音断断续续,时隐时现,也并不大声,秋星木感觉那声音就在房间里的某处,尽管只是出现了一会儿,却也把昏昏欲睡的秋星木惊醒了。秋星木一动不动地躺着,竖起耳朵仔细寻找,奇怪的是,那声音也不出现了。
窗户外依然风雨雷动,经过那声音这么一闹,各种想法又从四面八方集结到秋星木的脑海里,秋星木感觉自己有点招架不住,又把视线投向那个黑咕隆咚的窟窿。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乌云顶上仿佛有辆大车正在朝这个方向行驶过来,然后是片刻的突然安静,一般这种时候,都预示着将要有一记特大的闪电将要在附近炸开。秋星木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待过一段时间,山区的雷雨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印象,那都是最原始冲动的雷。秋星木伸出手把耳朵捂上,静静等待着,世界也跟着沉寂下来,耳洞里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