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凤致没有乘坐肩舆,一口气走回蓬莱阁,彼时微浓正靠在二楼的窗户旁,望着揽月楼怔怔出神。自从那天接连见过宁王和云辰,她就变得十分反常,会时常流露出敏感神色,或是像此刻这般出神。
冀凤致能感觉得到,她心里有什么坎迈不过去,但是前几天他在全力默写药方,本想过后再细问,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微浓,”他唤她回神,开门见山地道,“我打算明天就回墨门,你自己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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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澈一脸莫名地走进正殿,想不明白冀凤致为何要向他道谢。
他这般表情见到宁王,后者却一下子猜了出来,不等他行礼觐见已经喝问他:“这龙案上的秘密,你告诉冀凤致了?”
原澈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这种事孙儿怎么敢随意说给外人?”
宁王眯着眼睛看他,转而又问:“那你告诉过谁?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原澈神色有些闪躲:“没……没有……”
“还说没有?”宁王故作恼火:“你若没说,冀凤致是怎么知道的?方才孤还没怎么着,他就先问出来了!”
冀凤致问出来了?原澈信以为真,只好垂头承认:“是……孙儿告诉微浓了。”
“微浓?叫得可真亲切!”宁王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原澈立即下跪请罪:“王祖父息怒,是微浓她自己看出来了,询问孙儿……孙儿有愧于她,只好如实相告。”
“你对她有什么愧?”宁王冷嘲:“呵!看来除了孤以外,你们都把她看成聂星痕的人了。”
原澈神色黯然,没有接话。
见他这个模样,宁王旋即想到另一种情形:“你对她……你看上她了?”
有这么明显吗?原澈心里一个激灵,生怕宁王会因此对微浓不利,连忙否认:“没有没有,王祖父!孙儿就是对她……对她感激而已。”
“感激?”宁王语带疑惑。
“对!是感激!”原澈咽了下口水,故作诚实:“孙儿去姜国找藏书的时候,不是被水怪咬伤了吗?是微浓不离不弃悉心照料,孙儿才捡回一条命。这是救命之恩,孙儿一辈子都感激的!”
“哦,是有这回事。”宁王揉了揉额头,语气渐渐恢复如常:“不服老不行了,记性真是不好了。”
原澈连忙安慰:“都快四年了,您不记得很正常……好多事情孙儿也不记得了。”
宁王闻言没再说话,只目光犀利地看着他,像是要洞察他的灵魂深处。
原澈感到忐忑,便转移话题:“孙儿今日求见,是有一事……”
“你觉得暮微浓怎么样?”宁王忽然打断他,问道。
原澈心思一沉,勉强回道:“孙儿不了解她,不好评价。”
“朝夕相处几个月,你还不清楚?”宁王显然有所不满:“你就这么不会识人?”
原澈一听心中更忐忑,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微浓几个缺点,但他自己喜欢微浓,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根本看不到她什么缺点,磕巴半晌,也只说出来几个不疼不痒的地方:“她……为人执拗,不识大体,喜好自作主张……若不是她救过孙儿的命,孙儿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
宁王听后,对这几点不置可否,只问:“你难道不觉得她很聪明?”
原澈愣了愣:“呃……还好。是比一般女子聪明些许,只有些许。”
宁王故意做出费解的表情:“你说她到底哪点好?值得我那外孙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云辰和湛儿也对她另眼相看。”
这是在试探自己吗?原澈也故作思索,片刻后才道:“也许……是因为她善良?呃,反正孙儿是受了她这点恩惠,才对她另眼相看的。”
宁王笑了:“原澈,你当真对她没兴趣?”
原澈连连摇头:“您又不是不知道,孙儿对女人……对女人没兴趣。”
“孤还以为你痊愈了。”宁王再笑,倒也没再往下说。
原澈唯有尴尬地陪着笑。
宁王的双手轻轻摸着龙椅扶手,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没再说话。
原澈知道宁王是在考虑什么重要的事,也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他因为错杀祁湛和聂星痕的事,近日一直胆战心惊,虽然宁王已经当着微浓的面表过态,但他还是后怕,故而这些日子一直都表现得十分顺从。如今他不敢奢求别的,只求能够保护微浓的安全就够了。
圣书房正殿里没有一点声音,祖孙两人各有心思。也不知过了多久,宁王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让原澈震惊万分——“既然你不喜欢她,那你去追求她吧。”
“什……什么?”原澈瞠目结舌:“您是说……是说……”
“孤说,让你去追求她,用各种方法。”宁王苍老的面容上透露着几分深意。
原澈还以为自己是幻听,惊讶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可是……可……”
“怎么?你嫌弃她比你大?还是嫌弃她嫁过人?”宁王以为原澈不愿意。
“不……不是,”原澈面色复杂,“她是燕国人啊,而且举国皆知,她是聂星痕的……红颜知己。”
“这又如何?星痕不是死了吗?”宁王负手站起来,指着原澈郑重嘱咐:“你不喜欢她,孤反倒放心了。你听着,你不仅要追求她,还要娶她!只要你把她娶到手,你从前那些过错,都可以既往不咎,孤会重新栽培你。”
原澈不否认,这个提议很让自己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