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不行啊,我的时间不多了……”陈开低声呢喃道。
“您说什么?”
陈开笑道:“没什么。对了,去年放假之前,我便让你开始学习把脉了,现在学得怎么样?”
“书上说的东西,我差不多都理解了,具体实践可能会有些不准确!”
“哦?这么快?”陈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伸出手放在孙有容桌上,道:“只要理论到了,实践只是一个时间积累的问题。现在,你就拿我练练手,我给你评判评判!”
孙有容兴奋的点了点头,伸出柔荑搭在陈开的手腕上。
过了片刻,孙有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最后,她如同触电一般,将手从陈开手上拿开。
“怎么了?”陈开关切的问道。
此刻,孙有容的大眼睛里满含泪水,看着陈开,默然不语。
“你看出什么了?”陈开语气中有些急了,追问道。
“陈教授,您……您的肺……”
孙有容再也忍不住,低着头痛哭起来。
陈开的脉象杂乱,跳动微弱不说,而且律动并不均匀。这种脉象,分明是华医中“症瘕积聚,有岩”的症状。华医中的“岩”,并非指结石,它只代表一种病症,那便是癌。
孙有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又仔细查证了一番。但是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样,而且,这一次她得出的结论更加准确,判断出了癌症发病的地方是肺部。
“你,你居然看出来了?”陈开一脸惊讶的说道,他非但没有难过,反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好,好。不愧是我陈开的弟子,居然这么快就掌握了如此高深的切脉术!”陈开一脸欣慰的说道,似乎对自己的病情毫不在意。
把脉是华医看病的一种基本手法,但是并不浅薄。普通华医,通过把脉,能够看出一些头疼脑热之类的小毛病。至于更严重的毛病,因为功夫不到家,便力不从心了。能够通过把脉看出癌症来,那手法已经算是登堂入室了。
见孙有容依旧在哭,陈开叹了口气,说道:“傻孩子,生老病死,这是世间常态,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我不怕死,只是怕死前,没有教好最后一个弟子,没有为华医多保留一颗火种,心中有愧啊!”
陈教授这一代的华医,可谓是亲身经历了华医在华夏的逐渐没落。身为华医,眼看着这个华夏文明之中的瑰宝几乎要成为草菅人命的代名词,他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
华医到底有没有用,没有人比他们有发言权。但是世间有太多半吊子的庸医,打着华医的招牌到处招摇撞骗,久而久之,人们对华医不信任甚至是厌恶,也是可以预料的结果了。
正如陈教授所说,他不怕死,就是怕自己死后,华医彻底没落下去。这种传承的断代出现在他这一代,是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忍受的。
“陈教授,我不要学习了,您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吧!”孙有容哭着说道。
“胡说什么?你有这样的天赋,如果为了我自己,就让你这样的学生半途而废,我就算死了,如何去面对华医界的前辈们?”陈开怒声道,随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重,长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只要好好学习,便是对老师的最好报答了!”
说完,陈开站起身来,缓缓离开。
陈开走后,孙有容又哭了很长时间。良久之后,她才从悲痛中缓了过来。掏出手机,想要给李良打电话,却想到李良最近似乎很忙的样子,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想了想,只能拨通萧雅的电话。
不多时,萧雅便来到教室。一进门,她便看到坐在座位上木木的发呆的孙有容,往常灵动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神采。
萧雅心中有些难受,轻轻的走过去,揽住孙有容的肩膀。
“不要难过了,癌症是到目前为止都无法攻克的世界难题。既然陈教授已经得了这种病,那也没有办法。你作为学生,就像他说的,只有尽心去学习,才会让他开心,这就是对他的最好报答!”
萧雅一开口,孙有容又嘤嘤的哭了起来。她是一个感性的人,陈教授对自己如同子女一般的关照,让她早就将其当做自己的亲人。想到这个亲人很可能在不久之后,就要永远离开自己,她心中便忍不住一阵悲痛。
“我不想让他走!”孙有容哭得梨花带雨,有些不讲理的说道。
“就算你不想,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都是学医的,自然知道医术并不是万能的,有很多病痛以目前的医术来说,根本不可能解决。什么人的医术能够好到让治疗癌症呢……”萧雅轻声道。
突然,孙有容猛然从她的怀中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她:“我真笨,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可以,他一定可以的!”
她想到的是李良,当初林画的重病,就是让李良给治好的。那个时候,让很多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病,在李良手中仿佛只是小毛病一般,似乎很轻易就给解决了。
母亲的病可以,陈教授的病为什么不可以呢?
孙有容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考虑李良在做什么,立刻拿出电话拨给李良。萧雅还以为孙有容说的是什么不世出的神医呢,当她看到孙有容拨打的是李良的电话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或许是因为李良的交际广阔,认识什么名医也说不定呢!”萧雅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但是孙有容通话后,第一句话就让她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