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一沾了“前”,其实就是过气了。譬如说前任某某领导,说明权力已经消失了,前校花校草,说明已经有比你更漂亮更帅气更吸引大众眼球的了。唯有前男女友,这个词意味无穷。
你要是恨,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坏的人,你要是还爱,那就有藕断丝连无限暧昧的可能。
因此,贺阳一句“前男友”几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来,他们如同探照灯一般在朱骜身上来回扫荡,恨不得能在他身上戳出个窟窿来,瞧瞧他的心肝脾胃肾。朱骜倒是神色自若,跟棵小白杨似得,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人打量。只是他的目光,却一直看着贺阳。
朱骜在来之前,从陈艺文手中拿到鼎鑫两个字,就知道贺阳作为一个刚刚回国的人,不可能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他必定是在参加一个聚会,人会很多。而且贺阳两次遇见自己,都是目不斜视,这次这么痛快叫他过去,八成不是那么“心怀好意”。
所以,他做好了被一众人围观或者围攻的准备。不过却没想到,贺阳居然说自己是他的“前男友”。
他不得不说,即便他的脸上没有为此做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他的心也在那一刻颤动起来。
他知道自己成长的太晚,许多无意之举给贺阳带来了太多的伤害,但他仍旧必须要说,十年前那些简单的暧昧,那些最多只到接吻的感情,直至现在,仍旧是他存在记忆中的珍宝——那是他的初恋,当然,贺阳最后的不辞而别,让他以为,他也只是单恋。
可如今,贺阳说他是前男友,这让他如何不雀跃,那起码是一种承认吧。
只是他的目光看向贺阳,贺阳也只是简单的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包厢里交接,可贺阳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没有半分再说些甚么的意思,反而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就让他站在众人赤、裸的目光下。
这种情形下,是个人都能明白,贺阳并不喜欢眼前的人。
张亚星作为贺阳的新朋友,这场聚会的忙前忙后的实际策划者,对这种尴尬的气氛门清,当即就搭了嘴话,“江哥,这哥们怎么得罪你了?”
贺阳就笑笑说,“没怎么?就是拿走了我一些东西。”一屋子人听了心略微往下放了放,东西他们都不缺,钱他们也不缺,在他们看来,这都是身外之物。不过,拿了东西,那么朱骜所谓的男友身份就让人怀疑了,他们的目光也就更加犀利一点。
朱骜能感觉到其中的嘲弄与不屑。他明白,贺阳的话让他们误会了,他拿走的哪里是那些身外之物,他拿走的是贺阳对家庭的所有幻想。这些东西,几乎抽干了贺阳的感情一般,让他对他,以及两个家庭避之不及。
这是多少金钱也买不来,多少东西也换不来的。他理解现在的贺阳,可却怀念第一次见到的贺阳——那时的他,坚韧但对生活充满着希望,而不似现在,变得高深莫测,变得性情冰冷。
所以,他承认这一点,他毫不犹豫的应答,“是,拿了很多。”多的他还不起。
他一承认,还拿了许多,屋子里原本有些窒息的氛围就一下子活跃起来了。这群少爷们都老大不小了,甭管男的女的,谁没谈过恋爱啊。恋爱这种事,就是讲个你情我愿,我喜欢你,愿意给你,那你拿着没半点错,我要是往回找补,那才是王八蛋呢。可我要是不愿意呢,你拿了,那就是臭不要脸。
显然,贺阳既然能说出这话,那东西就不是他想给的,那只能是一个答案,眼前这家伙自己伸手拿的呗。
顿时,他们看朱骜的目光更犀利了。如果刚刚只是探照灯的话,如今却似刮骨刀了,连带着不屑,恨不得将他的脸皮拔下来看看有多厚。
朱骜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可他知道,贺阳遇到过。在十年前,他在那次会所聚会上,他曾经让贺阳被人以为是他所包养的小白脸。那时候,就是这样的目光吧。十年了,他多次曾经想要感同身受,却只能明白,贺阳那时候一定很难过,否则不会反应那么大的跑出去。
可他却不知道,在这样□□裸的目光下,居然是这样的难过。他已经成年了,他打过工,找过工作,为了创业,求过人也遭遇过闭门羹和嘲笑。那种目光里的确也有不屑和蔑视,可那是蔑视他不自量力,他们只是不相信他的实力而已。而如今,这些不屑与蔑视编织成的刀,正在将一个人的尊严完全踩在脚底下。
他在这样的目光中站了大概有两分钟,三分钟,还是五分钟?他都对时间没有概念起来,只是觉得漫长而难以忍耐,他被那句男朋友所升起的兴奋,又慢慢的回落回去,甚至荡到了负值。直到后面一直在纠结的黎瑞安实在是烦透了程军的纠结了,大喊了一声,“他丫的我想干人不想被人干,你让我干吗?”
顿时,刚刚形成的如网一样粘在朱骜身上的视线,一下子消失了,朱骜忍不住的身体一松,呼出一口浊气来。才发现多数人都已经转头看向后面,那边一个长相儒雅的男子正气急败坏的,拄着拐棍往外走,后面的壮汉想要扯他,又好似不敢用力,就那么分了开。
儒雅男子向前挪了几步,才发现视线都焦灼在他的身上,他猛然抬起头,冲着满屋子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怎么,没见过我这样的攻吗?看什么看?我黎瑞安在这儿撂下话,以后聚会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说完,他拄着拐杖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