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冷,呼呼刮来。
一地杀伐。
站在中庭院内还能不断的听到外间激烈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惊,听得人几乎魂都要碎裂。
血腥味,随着夜风刮来,从四面八方,那么浓郁,那么让人心惊胆战跬。
燕北尘一身铁血气息大步而来,冷眼扫过那些未停手的黄泉铁卫,因为他们并不受命于他。
夜色下的燕北尘带着压迫,如那一夜,他拿剑指着她,眼中带着冷漠杀气一样。
这一夜,他们再次相碰在一起,只是今夜没落的是沈家,那个百年世家,三代人的大世家,一夕之间,也不过落得如此下场,尽管他们再深藏,再如何有实力,碰上了嗜血无情的诸葛琉宴,也不过是同样悲惨的下场罢了。
所以,沈雪柳痛心。
她一心一意爱着的人,最终却这般对待她的家,对他们进行赶尽杀绝。
哗啦啦而至,由扶卿容淡淡一摆手,黄泉铁卫看着她的手势停止了攻击。
轮椅上的人,歪了歪脑门,看着燕北尘一身黑黝的缎袍,如黑夜降临的男子,带着一身杀伐气息。
“本郡主可记得,燕将军是负责清扫,而非救人。”
清冽迫人的声音冲击出去,引得燕北尘眉头一扬,他自是想起了当初姜侯府的一幕。
而扶卿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幕,如今,拿当时的行为来讽刺他现下的举动。
燕北尘一身冷酷地站在扶卿容面前,“今日本将便是来救人,郡主,要拦。”
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吐出来。
扶卿容拂了拂根本就不存在的衣袖,魅惑的勾唇一笑,“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
她分明向他挑衅了。
“沈家事,与郡主无关,郡主莫让本将为难。”
“是燕将军为难了我,”扶卿容手轻轻一动,轮子像是活了般,唰地横在燕北尘的面前。
一动,站在燕北尘身边的数名副将也立刻动作,寒铁剑拔出一半对向扶卿容,那作势极为拥护。
扶卿容知道燕北尘手握有商国一些兵权,可以说,能和诸葛琉宴抗衡的,也唯有这个燕北尘。
燕北尘的人一动,黄泉铁卫们也猛然动了起来,可以一敌百的精英铁卫站在扶卿容面前,显得那么的迫压。
“郡主非要与本将作对,”不威不淡的话落,燕北尘一个侧身,用冰冷的余光注视轮椅上的她。
看着两方人要起冲突的作势,扶卿容眯着眼慢慢地转开了轮椅,“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宴王的意思。”
“圣命,”燕北尘直直盯着她,依旧第一次的回答。
扶卿容唇角一勾,轮椅一错,已经转移了燕北尘的面前,皇泉铁卫一愣。
“让她们走,”既然诸葛千募要留下沈家的女眷,她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因为昨天他们才达成了协议,今天不可能就与他翻脸。
“沈小姐,请。”
燕北尘身边的副将上前,将沈雪柳请走。
沈雪柳站在夜下,一身华丽的衣裳早已血染斑迹,清贵的站立,那原先意气风发的沈雪柳,已然不见了。
如今的沈家已落败,没有清扫她们这些女眷已经是皇帝对沈雪柳的留情了。
沈雪柳抿着唇,对着这两伙人,身后是一群孤女,一夕之间,她们从沈府千金变成了落迫户,自今夜之后,她们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时了。
可是,她又怎么甘心呢。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回天乏术的沈家,又能靠谁支撑而起。
商国大清洗,沈家不是第一个糟殃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呵,”沈雪柳对空惨然一笑,眼中是无底的痛恨。
看到这般的沈雪柳,扶卿容眉心一紧,悠悠地转过身,推开轮椅离开这染了血的院子。
“希望燕将军不会后悔今日的所做所为,”扶卿容的话很轻很慢地传来。
燕北尘盯着已经恢复沉默的沈
雪柳,同样的皱眉,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伤心绝望,仿佛仍旧是那个温柔善良的沈家大小姐,但他知道,沈雪柳已经不同了。
至于是哪里的不同,一时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扶卿容的话,让他不安了一下,然后未曾再理会。
“容郡主,”眼见扶卿容消失在那拐弯的地方,身后隔着重重人头的沈雪柳叫住了她。
扶卿容的轮椅微微顿住,等她的下文。
“祝你们白头偕老,”轻轻敲击在空气的声音微落,只听沈雪柳从嘴边溢出几不可闻的笑,而这笑,像是讽刺,像是透露她的心灰意冷。
沈雪柳绝对不会这么好心的祝福他们,扶卿容很清楚。
“那便借沈大小姐的吉言,我们会白头到老,希望那时的沈大小姐还是沈大小姐。”
不咸不淡的话语落,扶卿容已经带着她的人离开那个地方,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
沈雪柳那保持的淡然的脸,已经有了几许的僵硬。
是啊,她凭何讥讽他人,她而今已然不是什么沈家大小姐了,只是一个落泊千金罢了。
想冲天大笑,却连笑的资格也没有了。
……
沈家终是没有被烧,却只横尸遍地。
因这是诸葛琉宴的意思,不能烧毁了扶卿容出嫁的地方。
沈家由燕北尘来处理,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扶卿容等人都不得而知。
“人找到了吗?”
扶卿容转出中庭院,想起早晨见过的那名老者,她总有些不放心,让子承过去查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