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打了针破伤风疫苗,还特意用的脱敏注射法。得亏上辈子久病成半医,没事就得给自己来一管药,不然没有这金刚钻,还真是不敢揽瓷器活。
当然,这话蒋凝秋也只能在肚子里讲讲,面上连半个字都不敢吐。信息量太大,她怕人家消化不了。
那一日击溃湘川军后,谢擎深是被人从城楼上抬下来的。他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周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似乎已经陷入了休克。蒋凝秋站在人群里看着他,忍不住就开始担忧起来,这位将来对大殷朝意义非常的目标二号,会不会一不小心在这儿英年早逝。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趁着周围一阵忙乱的时候,偷偷跟了过去。
劫后余生,但战争结束后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扈州军虽然有几位随军的郎中,但面对整整一座城的伤病员们还是显得分|身乏术。在人手与药材都极度短缺的情况下,就算尊贵如豫国公世子,也只能将伤口简单处理一番,包扎起来,便被暂时搁置在一边了。
城中的房子已被全部拆掉,好在孟克仁心细,带来了许多帐篷,这才免了众人幕天席地的窘境。蒋凝秋在谢擎深的帐外晃悠了许久,终于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凭借着本尊记忆中贵族千金该有的举止做派,以及搬出大长公主这尊大神来狐假虎威,她总算是糊弄走了那位被临时派过来看护的军士,成功获得了一个与谢擎深独处的机会。
本来一切还都堪称顺利,可她千算万算,愣是没料到这小子那时候竟然是醒着的!
“我当时意识朦胧,虽然能听见人声,却无力动弹,眼睛也无法睁开。”谢擎深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开口道,“处理伤口时我痛得昏了过去,再清醒时便发觉自己换了一处地方,而此前只有数面之缘的蒋姑娘,正在以我的青梅竹马自居。”
蒋凝秋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支走旁人后,你便进了营帐。昏昏沉沉之间,我只感觉到你将某种针状物接连几次刺入我的手臂。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听到有关此事的解释。”谢擎深说罢,忽然话锋一转,神态语气都冷了下来,“毒害豫国公世子的罪名非同小可,哪怕是大长公主出面,只怕也是难能善了,还望蒋姑娘三思慎言。”
少年你才到中二的年龄就有这么强的气场你家里人知道吗!少年你这么威胁一个八岁小女孩你家里人知道吗!少年你恩将仇报错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如此之拽你家里人知道吗!
一时间蒋凝秋心中无数条咆哮如黄河决堤般滚滚而过。当初闲着没事,她向许愿灵咨询过各类物品的兑换价格,医疗设备与武器是最贵的两大类。别小看那几管破伤风疫苗,也就一根手指头的量,居然就花掉了她在守城战中赚取的功德值的三分之一。
要不是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说古代战争中死于破伤风的军士不计其数,她哪儿舍得这么挥霍?虽说在治疗了谢擎深后又获得了一笔功德值,但……她又不是为了这个才救人的!
“如果不是我提醒你可能会出现过敏的症状,或许他早已死在你的针头之下。”许愿灵幸灾乐祸地插话,“而且你因为这个举动获得了功德值也是不争的事实,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蒋凝秋被他气得险些倒仰过去。人工智能依旧不依不饶:“与其和我斗嘴,你不如赶紧想出一套能够取信于人的说辞。本来以为你已经有所长进,但现在看来那只能是在极少数被激发出潜能的情况下。平时嘛……嗯。”
“嗯”是几个意思!
不过许愿灵有一点倒是说对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面前这位大神安全送走。蒋凝秋的随机应变能力本来就不怎么厉害,再被谢擎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顿时卡了壳,吭哧半天也没说出来几个有用的字:“我……那个……当时……”
“蒋家妹妹都吓成了这样,谢小弟,你何必还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
突然间响起的陌生声音打破了蒋凝秋的窘境。她顺着声音望去,却看到从忠烈碑后面绕出一人,满腔感激之情瞬间化作了强烈的吐槽yù_wàng:不偷听别人说话你们是能死还是能疯!
不过……阁下,您贵性?
这人穿一身赤色短打,只在腰间与袖口、裤腿处扎紧,其余地方都宽宽松松的,看不出有没有胸;领口挺高,遮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有没有喉结。论身材,在女人中算高挑,在男人中算纤细,都不太出格。
再看那张脸。蒋凝秋自认不是很擅长描述外貌,但她可以肯定地说,哪怕加上信息大爆炸的前世,能将“中性”和“美”两点都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的,她只见过这么一个。
那人边走出来,边伸着腰打了个哈欠,冲他们懒懒一笑:“在这儿午睡,不曾想听到了你们的交谈,并非有意。”
“阁下是……”谢擎深皱眉,有些迟疑。
“谢小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已经把我忘了么?”那人笑道,“四年前,崇政殿外,亮银双尖枪。可是记得了?”
谢擎深起先怔住,随即恍然:“原来是……”说着一拱手,“孟将军,许久未见。”
那人笑骂:“为了及时赶来救援,我扈州军一夜跑死了八千多匹好马,就是来听你的客套话的?也罢,看在这一声‘孟将军’的份上,我便暂且放过你。”说着拍了拍蒋凝秋的肩膀,“这么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