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制宏大的水殿是由两部分构成,位于凝碧池畔的主体建筑可容百官参拜,武则天当年也曾在此赐宴新科进士。 除此之外,水殿临水一侧又长长的伸出一架廊桥直至池中深处,并在廊桥尽头建有一组悬于水面的小型建筑。
言如意踏上水殿后就直接向廊桥走去,值守的禁卫想必已被庄严调走,空无一人的长廊在下方凝碧池宽阔水面的映衬下显得曲折狭长。
明月照长桥,流光正徘徊。长桥明月,碧水清风,行走在绝美风景中的言如意却无半分安闲意态,反倒是似乎每走一步脸色便凝重一分。
见她如此,衣袂被夜风微微吹起的叶易安心中一软后稍稍加快了步伐。
看到身侧变为与自己并肩同行的叶易安,言如意脸上有浅笑绽出,紧绷的身体也在瞬间松软了不少。
随即,叶易安就觉得手中有温软感觉传来,言如意笑容绽放的同时已握住了他的手,温软中带着潮乎乎的水润,那分明是汗意浸润。
能让修行境界已到真丹期的言如意手心浸汗,可见她紧张到了何等地步。叶易安还以微笑的同时心中再添了三分凛惕。
言如意就这样握着叶易安的手,直至廊桥尽头的那处正殿前方才松开。
地方到了!
脚步稍停,两人再度对视一眼后走了进去。
殿内各处高悬的帷幄都已放下,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响,前方深垂及地的帷幄被人拉开,四个小太监抬着副长形木板走出来,木板上盖着凌乱的布帛,清晰可见点点鲜血正沥沥拉拉从木板边缘滴下来。
小太监们脸色青灰,活脱脱就是受惊吓过度的小兽噤若寒蝉般的神情,当先那人抬头看到叶易安及言如意两人身上的禁卫服色,一愣后尖利着嗓子道:“禁卫不得入殿门一步,你们……”
不等他把话说完,言如意手指弹动间已放出禁制,四个小太监齐刷刷萎顿在地,叶易安则凌空托举着木板缓缓落地,两人配合默契,没发出一点声响。
从木板边经过时叶易安伸脚挑了挑,布帛下是一具小太监的尸体,双眼圆瞪,面容狰狞,身体稀烂,尤其是手脚的一些关节已完全变形,分明是刚刚被人虐杀致死。
安胡儿?!
一眼瞥过后叶易安便继续往前,两人就顺着地上那道血迹向殿后深处寻去,一路上碰到的宫人尽都被言如意的禁制放倒。
曲曲折折约半盏茶功夫后空气中躁郁暴虐气息陡然加重,与之相伴的是更为清晰可感的血腥气,气息来源处正是前方尽头处那间轩室。
轩室的门半开着,迎门处是一幅泥金嵌宝极尽华美的八扇屏,两人悄无声息的进入。叶易安透过屏间的缝隙望去,就见轩室三面皆开有高可及人的联扇大窗,窗上悬挂着轻薄如纱的亳州轻容。
此时所有的窗户俱都大开着,清寒的月光透过窗上轻纱在屋内洒下片片点点斑驳的月影,并随着轻纱被夜风的吹动飘荡摇曳,整间轩室内并无一盏灯火,却因为月光而并不显的幽暗,只是份外的凄清。
轩室内面积很大却异常空阔,唯一有的只是一方木制澡池,池子四周依据星位的不同布有二十一盏青铜香炉,炉中香烟袅袅,叶易安甚至无须细辨就已认出这正是最能凝神定思的极品安息香。
窗户大开,湖风习习,但这二十一盏兽足香炉中燃起的香烟却并不随风飘散,若有牵引般全都集中到了木制澡池上空,恍若纱帐般将整个澡池罩的严严实实,不仅炉中香烟没有散逸,甚至就连香气渗出的也绝少。
浓重的血腥气的源头正是木制澡池,原来……那里面盛着的竟然全是未曾凝固的新鲜血液。宽阔的澡池里仅仅躺着一个人,但就是这一个人却几乎将整个澡池占满。
这是叶易安从未见过的大胖子,若非此刻亲眼所见他甚至想都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人会胖到如此程度。胖子全身,身上唯一还留存着的便是一顶华美的冠冕。
此冕外黑里朱,后高前低,前后两端皆缀有十二根圆玉珠串,恰似一道帘幕可隐约遮蔽容颜。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那前后各十二根的圆玉珠串正是旒,而装饰着它的则是四海九洲唯我独尊的天子冠冕。
如今在北地能戴,敢戴此物的唯有一人。这个躺在血池中闭目养神时犹自不肯脱下天子冠冕的大胖子居然就是安禄山!
“李猪儿,你鬼鬼祟祟的躺在屏风后做什么?”,安禄山开口说话时的强自抑制清晰可感,同样,强自抑制仍旧有些控制不住的躁郁也清晰可感。或许这就是他将言如意及叶易安听成一个人的原因。
身为高阶修行者,此刻却连两个人还是一个人都分辨不清了,至此,叶易安对言如意所说安禄山遭咒阵反噬之事再无疑虑。
问话时安禄山泡在血池中的身体动也没动,甚至眼睛都没睁开。
安禄山满含躁郁的问话还没飘散,凄寒的轩室中乍闪出千万道五彩霞光,言如意的出手疾如闪电,山河锦脱手而出迎风暴涨罩向血池的同时,四面水晶镜已同时向空祭出。
言如意甫一出手,叶易安的身形已开始虚化,两人间的默契真可谓珠联璧合。
迎风暴涨的山河锦在言如意的驱驭下还来不及完全展开,先已向血池内不断放出各类杀招,缩小版的飞来峰一马当先,锦上所绣的两个对弈老人显化出来紧随其后……
这种过于急促的驱驭方式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