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乃是源自于数年之前师父叶天问对他的一次教导,其时叶易安已将白符箓术中的安山等术法练的熟练,也就没了继续练习这些符术的兴趣。
对此,师父也没厉言训诫,只是拿起身前盛放着泉水的茶盏向茅舍地上铺着的青石泼去,因他用了丹力,盏中泉水呈扇形倾于地上时,青石地面上竟被细小的水珠击出一个个肉眼可见的小坑。
叶易安对师父此举茫然不解其意,而师父口中也不解说,伸手又拿过了他面前的茶盏,抖手而出时,茶盏中的泉水径成一线向地面射去,轻响声中,青石地面上已多了一个深如小指的细洞。
那日明亮的天光下,那一片轻浅的水坑和深若小指的细洞对比起来分外明显。
“两盏水,我用的是同样的丹力”,静静将手中的茶盏放回叶易安面前,师父依旧是淡淡的语调道:“符箓并不仅仅在施放,更重要的在于控制!控制方向,控制力量,唯其如此,方称得上是符箓为我所用,这才是真正的‘行’符”。
师父简单的两个动作及寥寥数语,却让叶易安领悟到了符箓道法中除宽广之外另一个更为深邃的方向,汗颜之余,他心中的欢喜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起身走到师父身前,叶易安端端正正的躬身一礼,这样的举动在两人之间实属罕见。
行礼完毕,叶易安又问了一个困惑已久的问题,“我随师父学习云文以来,经过多次测试,通过减并滑音、轻音,如今已将施放安山符时需要诵念的符文由原本的二十七个音节减少到二十三个而不影响行符效果。然则如此以来,虽然念诵符文的时间缩短了,但脚下步法却跟不上符文的念诵速度,在总体的行符速度上依然无法提高,针对于此,未知师父可有以教我”。
闻问,叶天问无言站起,在他站起身的同时,手中一带,原本放在桌上的茶盏顿时向地上跌落下去。
茶盏离桌的刹那,叶天问的腿脚也开始动了起来,叶易安只觉眼前一片幻影闪过,根本就看不清师父到底是如何动法。
“叮”的一声,茶盏触地碎裂,恰在此时,师父的腿脚也已停住,留在地上的只有六个淡淡的脚印,原来就在这刹那之间,他已出脚六次。
见到地上的脚印,叶易安咋舌不已,直到此时,师父淡淡的声音才响起道:“世间事有些能曲中求,有些却只能直中取。对云文及符术的理解靠领悟,但提高步速及手速,却只能靠苦练!半点取巧不得”。
难得的讲了这些之后,叶天问的懒病发作,提着酒瓯就要上山去看那云卷云舒。走到门口时撂下了一句话,“某曾试过,安山符的符文可精简到十四个音节,镇梁符的符文可精简到二十六个音节不影响施符效果,至于如何做到这些,你就在我教你的云文中下功夫吧”
自那以后,叶易安重燃了练习符术的热情,只不过他再也不一味追求新符术,而是更着重对已掌握的符法的反思及尝试,方向的控制,力度的掌控成了他努力的重点。
总而言之,就是力求从施符变为行符。
与此同时,他对云文的学习也更加认真。功夫不负有用心人,渐渐的,甚至能够在师父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尝试阅读手本,虽然不免还有些磕巴艰涩,但这毕竟是一个重要的标志性跃升,叶天问虽然不曾就此夸过他,但在云文的教授上却勤快了不少,只此便可看出他对叶易安的满意。
随着云文知识的增多,叶易安开始了更多的学以致用,即用所学的云文知识来分析符图及符文。
以前是针对白符箓术,现在却是要演化黑符箓术,只要有方向,有方法,本就是光脚出身的叶易安又何惧吃苦?更何况这本身就是能给他带来无数趣味的事情,虽苦亦乐。
自此,叶易安便在谷中住了下来进行强化修炼,小谷中天地灵力充沛,正合适十二正经《培元诀》的修炼。一天两次的功法修炼之余,其他的时间都被用在了对那三个符术的演化上。
此事说来容易做来却难,纵使有已学过的云文打底可以进行基本的分析,每一个口诵云文音节的简化,每一笔符图上云文的简化都需要几时甚至上百次的试验才能见到成效。这还得益于这三个符术都是基本符术的缘故。
修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每一次失败都让叶易安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天道好还,没有一分辛苦,断难有一分收获。
修炼之余,叶易安把休息的时间安排在了《无影脚》与《灵犀指》的练习上。提高手速与步速的同时,他更想到了一记绝招来提高念诵符文的速度——选一枚大小适中的石子洗净之后放入口中,而后以最快的语速背诵五经及诗文,从最初的含糊到慢慢清楚,语速就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提高与强化。
简而言之,叶易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与精简后的口诵云文相匹配,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缩短行符的时间。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一千年。
转眼之间,叶易安来到小谷已近半载,春意盎然一变为秋风萧瑟。
这一日,叶易安没有修炼,而是缓缓踏遍了谷中的每一个角落。将要离开时心中却更添了对小谷的留恋。
天地虽大,这里却是他唯一的家!
三个符术已经演化到当前他能做到的极限;《无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