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很多很多年前了呀,那个夜晚也有着今晚一模一样的月亮,或是因着这同样的月亮,穿越时空的回忆就连细节都变得如此清晰,叶易安几乎是不假思索,“我回答说‘是,我不想让你去’”
“对,就是这七个字,一模一样,就连你脸上的神情都一模一样”因为叶易安的记得,林子月粲然一笑,不过这笑容就像夜色中开放的昙花一样,虽绝美却转瞬即逝,被幽幽一声叹息所取代,“我真后悔那时没听你的,真后悔为什么要去”
今晚真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候,因为叶易安发现不管是面对言如意,还是林子月,他总会词拙到无言以对。
两人间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看着远方的林子月蓦然侧过身来,勇敢的迎着叶易安的眼睛,缓缓的缓缓的说着,“叶易安,对不起,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滚滚的眼泪已经跟着对不起流淌下来,先是一点一滴,很快就像溃堤一样大颗大颗的滑落,但她也不擦,就那么倔强的紧盯着叶易安,一句一句的重复着“对不起”
叶易安从没见过这样的林子月,甚至想都想不到,看着眼前倔强着哭泣的她,心猛然一揪,凤歌山的月夜啊,那个傲娇的女子承载着他多少年懵懂的青春与爱恋哪,玉化的心在这一刻的月光下也被这倔强中热泪炼化成了绕指柔,叶易安伸出手紧紧的,紧紧的将她狠狠搂进了怀中,“没有对不起,没有对不起”
两人上一次这样亲密无间的相拥还是当年的尾生庙中,两次相拥间间隔的是整个虚月的人生。
林子月藏在叶易安怀里,身子怕冷似的微微颤抖着,嘴里却在不停的诉说,似乎是要将这么多年没说的话都补上,“以前我梦寐以求的就是壮大凤歌山,后来变成虚月后又孜孜所求于壮大道门。曾经我那么执着的想要走的更高,更远,就是因为感觉从小都没人在乎我,我想要跟所有人较劲,我想要所有人都注目我,甚至是仰望我,我不是她们说的天生向道,真的不是啊”
叶易安只是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后背,静静的听她说,他知道她已经憋的太久太久了。
“直到我从虚月身上解脱出来,被张果抓住,法华莲告诉我张果要用我来做圈套伏杀你的时候,我才猛然发现我错了,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你是在乎我的,不管多久,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也不管我要你做什么。可是……最在乎我的人却被我伤的最深。叶易安,对不起,但我想过要还你的,给出我能给的一切来还你”
“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谁又能勉强我?所以,子月啊你没有对不起我,就算真有,张果那次还的还不够嘛,都还清了,早还清了”
“还清了?”
“嗯”
林子月猛然从叶易安的怀中挣脱出来,“不,没有,还不清了。你别忘了你在尾生像前说过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嗯?还没还清,得老娘说了算”
脸上犹自梨花带雨,口中却蹦出“老娘”这早已久违的自称,林子月表现出的巨大反差直让叶易安瞠目结舌。
接着,林子月手腕一翻亮出握着不知已经多久的一片绿叶,“唱歌谁不会啊,你还记得我俩第一次在凤歌山上月夜相遇时你唱的那首《襄阳乐》吗?”
说完不等叶易安回答,林子月拈起树叶凑在嘴边,咿咿呀呀的吹出了襄城乐的曲调:
江陵三千三,西塞陌中央。但问相随否,不计道里长。
“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你这么一个傻乎乎真正在乎我的人,老娘是绝不会再放手错过的!当年我要去玄都观你终是没拦着,现在你要去哪儿我也不会拦,我不问你要去哪儿,天上地下,星空尽头,多高多远都可以,但就像这曲子里唱的,但问相随否,不计道里长。我不管你去哪儿,也不管她去不去,但我是一定要去的”
不说则已,一说便如连珠箭发,而且是那么的傲娇,那么的不容拒绝。不知是其自然的觉醒还是受了言如意的刺激,总之,就在这个月夜,久违的凤歌山林子月回来了。
叶易安再一次的无言以对了,林子月眉头一挑,“你是来跟我们告别的吧?”
“告别?”
“言如意说你别想瞒他,难倒就能瞒我了?该高兴的偏偏高兴不起来,还看着那么落寞,你刚才看月亮时的背影跟当年在凤歌山上告别时的一模一样”
叶易安无语,无语即是默认,这是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想法,但经林子月说破后,自己也明了了今天急着来到人间界的原因。是啊,此时的他虽然真已是不惧生死,但去天宫之前不来看看还是不甘心。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玉化,但人终究并非太上,孰能忘情?
“你找到天宫路径了,你要去天宫?”这突然插话的是言如意。
“言如意,说好的这是属于我的时间,什么?去天宫?”
又乱了,叶易安无奈的点点头,“嗯,三天后”
“我要去”这是言如意
“她去我更要去”紧随其后的是林子月
“此行会非常危险”叶易安将揣测中的天宫和还虚的担忧说了一遍,“若天宫真是传说中神仙毕集的样子,那此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坚定到死犹未悔的眼神给挡回来了,心中又酸又热
的叶易安猛一挥手,“都去都去,人生不过逆旅过客,有你二人相伴,纵然死在天宫又有何憾?”
第二天是忙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