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放自己也觉得很苦,嘴里是化不开的苦,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晚上躺在床上,睁着双眸无法安眠。看到月亮就想起这个月亮也照着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看到松木就想着那个女人屋子里的松香很好闻……
他的这般异样,自然被大家看在眼里。路一龙小心地跑去要试探秦峥,被他沉声止住,诸葛铭提议干脆和秦峥挑明了,被他冷眼一扫,而就连他的三嫂霸梅,也发现了他的异样。
霸梅对秦峥是有些了解的,她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大家以为的那么简单,秦峥这个人的心性也实在和常人,于是不说什么,只经常带着路不弃来找路放。
路不弃如今已经能够被人扶着在地上挪动几步,小脚丫胖嘟嘟的,两只小手肥得五个酒窝,很是可爱。路放见了这三哥唯一的血脉,心中感动,便逗路不弃玩,一时又和三嫂说着,等路不弃大了,自己要亲自教他武艺。
可是没说了几句,忽然又起了一桩心事。
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有个一男半女?
路放想到这个,心中越发苦涩了。
秦峥那个女人,会有一天为他生儿育女吗?想想这事都有些不太可能。
这一日,路放正在案前对着一张落甲山地形图揣摩。如今落甲山已经有堂堂二十五万大军了,这些人都要吃饭的,一时半刻可以靠何笑,时间长了却是不能。是以如今他也该思虑着如何自给自足了。他仔细地研究着这附近的地势,哪里适合驻兵扎营,哪里适合开垦荒地。
正想着时,却见外面路一龙来了,欢天喜地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拿到路放面前道:“少爷,尝尝这个如何?这是灶房亲自为你做的。”
那食盒打开后,却见是一碗秫米粥,秫米长得比普通的粳米要粗硬,熬出粥来是略带粉红色的,米粒绽开来,犹如山上初初绽放的小雏菊。路放一见,倒确实是饿了,便端起来,用汤羹来喝。
这粥一入口,只觉得香甜黏糯,醇厚软绵,且粥的清香中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路放尝过后,便抬眼问路一龙:“这是谁做的?”
路一龙神秘兮兮地道:“少爷猜猜?”
路放垂眸望着那粥,心中却是一暖,唇边便慢慢绽开一点笑意。
其实根本不用猜,他对那个女人的料理粥食手法极为了解,这粥如此软糯,香味清淡,又是药膳,万万不是普通的火头军做的,定然是她了。
路一龙见路放一改这几日的沉郁冷肃,竟然露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笑的表情来,一下子仿若云开天霁一般,整个人豁然开朗。当下心里高兴,一拍大腿道:“原来少爷如今这么喜欢喝粥啊!早知道我路一龙为你做了。”
路放不言,只抿唇品粥,粥香软糯,吃在口中,暖在胃里。
她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这几日不曾见,不知道她都想什么,怎么忽然自己跑去灶房给自己做饭了呢。
路放揣度着秦峥心中所想,一时觉得苦涩,一时又觉得甜蜜,整个心绪都被那秦峥牵动着。
这粥喝到一半时,路一龙从旁看他吃得喜欢,便不由再次叹息:“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如今也下得灶膛了,还做得这么好吃。”
路放闻言,那刚舀起的汤羹停顿在唇边,皱眉道:“什么意思?”
路一龙道:“我是说苏盼啊,她做得这粥,不是连你都喜欢吗?”
路放听了这话,整颗心从云端漂浮一直坠到了万丈深渊。
他是知道苏盼的,也是了解秦峥的,这手料理,唯有她能有这般功夫了。
如今这粥是苏盼做的,那必然是秦峥教的了……
自己疏远了她,她不想着和自己亲近,却去教其他女人做粥来讨好自己。
路放忽然想起昔日在十里铺,她撮合自己和柳儿翠儿的事,难不成她如今又要撮合自己和苏盼?
路放想到这个,整个脸都黑了,眸子里是一片阴沉之色,犹如狂风骤雨欲来的前夜。
路一龙却是吓了一跳,忙问:“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了话?”
路放面色僵硬,将手中那汤羹重重戳在碗中,顿时,那碗几乎要四分五裂了去。
紧接着,他猛然站起,拿起那粥碗,走出了松木屋,甩手狠狠地将一碗粥扔到了一旁的乱石中。
“砰”的一声清脆响声,那碗和粥便不见了。
他重回到屋内,对着目瞪口呆的路一龙,沉声喝道:“你出去吧。”
“可是……”路一龙实在没想明白少爷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更不知道如果自己出去,盛怒之下的少爷一个人在这里会做什么,他满脸担忧和不解。
路放眯眸,阴声道:“出去。”
这一声,低,沉,轻,却充满了浓浓的危险。
路一龙再也不敢多问,忙一个打恭,赶紧退了出去,临走前,还细心地为他关上了门。
待出去后,他脚下一窜,赶紧去找诸葛铭了。
他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了,可是却知道,少爷的情景很不对很不对啊!
诸葛铭听了路一龙这一番描述,顿时领悟了少爷的心思,于是便让路一龙从旁等着,自己收了蒲扇,背着手来到路放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