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漆黑的夜空慢慢说道:“军政不稳,在于官吏,在于边军。治吏和治军虽然息息相关,但终究是两条线,长雄关的边兵都是以前外祖父手下带出来的兵,我这次直接去长雄关整顿兵备,不但要将一镇边兵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还要以战功升职起用大批的将领,让他们慢慢替换掉其他边镇的不可用的将领。而且当初幽都政变应付仓促,边镇镇兵都没来得及派人盯着,只好由何其俾出面勉强镇着,但现在两月有余,能镇住的自然不用多虑。镇不住的也已经是极限了。”
棪鬼一晃身在我旁边坐下,颇似无奈的说:“那些边镇的将领,这两个月中早就被你派的人盯上了吧?现在即使有图谋不轨的人,也只怕还没来得行事就要命丧黄泉了。不知怎么着,看你这番行事,总觉得有点儿吴洛那老头的味道。”
我扯了一个泛苦的笑脸说:“鬼阁专‘门’做这样的买卖,自然看着像了。”我顿了顿又转回刚才话题,“我对芳庆用兵,即是要试探其他四镇边兵的动静,让他们该动的都动起来,也好尽快把不老实的人都拉出来清理了,同时也是要试探周围四国的动静,有现在的皇帝和姜永成在前面做挡箭牌,我行事也可以少些顾虑。”
棪鬼怪异的看了我一眼,说:“韩雾崖那老头只怕也要成为你的挡箭牌了吧。”
我毫不在乎的一耸肩:“他那边无所谓吧,原本他也不在意这些。更何况韩雾崖这老头,有皇帝和姜永成在幽都,他怎么可能让自己那么被动。”
棪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lou出了古怪的笑容,一看就是想笑不敢笑憋的,我一拳打在他手臂上:“笑什么笑?和你说这事很好玩儿吗?”
棪鬼刷的一下就改变了脸‘色’,顿时一脸伤感黯然的说:“五年前的事,天下之人都有耳闻,我听说当初芳庆撤兵时还有过一个条件,就是要离公主在年满十二以后送到芳庆给芳庆王子做妾,唉,真是可怜啊!”
我知道棪鬼为什么想笑了,他那句“真是可怜”说的绝对不是我,只可能是芳庆的王室,这事以前我想起来的时候也觉得好笑,要是当初我没被‘逼’出宫,再过七年又真的被送到芳庆去,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大概会直接灭了那个婚嫁对象吧?
可现在,我却没法因为这事笑起来,虽然我也没因为棪鬼这时的失态而恼怒,但,现在气氛总是让我觉得心中‘阴’沉沉的。五年前的事情。我在意,并不是因为我怎样怎样,而是因为母亲的遭遇。母亲的事情,我惋惜感慨,但那片刻即殁的缘分在我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只怕我自己的都说不清楚。
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思念,只是觉得我有责任有义务担起这份凄惨的情感和寄托,对于这个母亲的任何亵渎和侮辱我都无法原谅,心中有着必定要让那些冒犯母亲的人付出代价的执念,但我在内心深处,可以为此愤怒,为此喟叹,为此感慨,而悲伤却始终都是丝丝缕缕,柔若细雨,那样的不清晰,那样的飘忽,那样的捉‘摸’不定。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