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惹怒伽缪圣使,亵渎西陀圣女……现在外部无不讨论的这个杨泽。最终结果就只是被德昭天子给流放,发落地海之境?”御史府中,对弃棋局之上,上官燕缓缓落子道。
他今年秋道学院大考之上,一路过关斩将,将大晔那筛选出来的三百多人,一一绝尘超越,如今以极高的声势登上上林今年十八岁以下修行第一人的位置。如今看得出来他已经趋近小完满。甚至心境都更上一层楼。
互少现在能够制怒,便是看得出因今趟大考一骑绝尘之后衍生出的一股骄傲和超然。
他已经迎来了人生崭新的阶段和层次。隐隐具备了这上林城崛起的新星的那股风范。
与他对弈的客卿赵大干落下一子,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今日朝堂上已经下了天子谕令,据说当日迦缪圣使离开大晔之前,曾和德昭天子密谈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德昭天子据说是满脸晦暗,发了很大的脾气,所以迫于西陀殿和外部的诸多压力,杨泽被流放发配几乎是一定的事实。”
两人慢条斯理的对弃,但看得出棋局之上的变化杀得难解难分。就连棋力过人,上林城罕见敌手的赵大千,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御史之子上官燕,的确相当出色,难怪就连南书寺那个半藏大师都对他大动收徒之心。
“我并不是在意于他被发配而是在于他竟然如此轻松就能将此事揭过……”上官燕走了下一步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到茶盏里清澈的茶汤发呆,犹如某时他见过的那抹清越卓绝的身影,目光虔城而平静。
但随即这种虔诚,立即转为激烈涌动。像是又想到了某种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事情。
轻轻将茶盏搁在桌面上,上官燕淡淡道,“我要杀了他。”
这番话说得就像是我明天要吃炖鸡,我要去拖谁喝一夜花酒我要上个厕所这么平淡轻松。
客卿赵大千不动声色的拈子落下,道,“斩一个人很容易,杀对一步棋却殊然不易。张之洞便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王征刺杀失败令大晔两大将军都生出了警惕内隙的戒备,如今再来分化,便难上加难。张之洞的刺杀,反倒是加强了大晔的团结。如今军部和枢密院都在私密调查此事当年德昭天子抛弃御史大人长女导致她含恨而死。
御史大人至今对天子,乃至大晔恨之入骨。若早日报得大仇,公子和御史大人便能早日脱离大晔,进入联合帝国之上,公子更不需要在秋道学院这种地方入学,而应该是帝国的三大修行院。学习顶尖的修行之法。只可惜张之洞失败了,而我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上官燕眼里浮现出当日那抹靓影,看到她为自己戴上赐福白绫的时候上官燕只觉得这样的女子不需要拥有,只要静静地在看得到她的地方,远远的观望就觉得人生已经丰满。然而就是那样让他虔城注视的纪灵儿居然被那无耻的杨泽接触到身体搂抱,就像是一根极为尖锐的针,狠狠的刺透了他的心脏,让他身体都忍不住痉挛颤抖。
“所以杨泽才该死。”这番话像是对他自己说,又像是对赵大千说。
赵大千淡淡一笑,“杨泽看上去被流放,事实上最怕德昭天子来一手阳奉阴违先把他送出去避开风头,届时再将他送回来,再者若是杨泽当真修行资质出众,那便是一个极大地隐患。德昭天子不会如此蠢笨,放任这么一个对大晔极为有利的人去地海流放。所以如果我们能够在他离开大晔之前杀死他,这对德昭天子和大晔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非常之大的打击。但事情必须做到周密,不能让人事后找到我们头上……”
上官燕冷冷一笑,“现在有很多人都想让他死。所以我们出手谁又会怀疑?这是除去他最佳的时机。”
…………。
杨泽有时候会在夜里跳上房顶,静了坐看着夜幕下的上林城。
翼展飞檐的楼阁,静钟下古朴的寺庙。酒肆的旌旗。淌过流水的拱桥上有翩然的男子。行道河之上摇曳了灯光的舟揖上有撑伞明艳的女子。多瑙河流域之上则光如流带。要繁华得多。
天顶有一溜弯月,明亮白刺,但是照射在上林城之中,就将这些繁荣而古朴渲染得越加柔和。
大晔天子令已下,杨泽知道自己很快就将踏上流放之路。他只能对不周山上等待他到来的杨阙和杨文渊两人说一声抱歉。而今趟尽管去往秋道学院的新生中有侯府的刘谦和薛冉,但整个侯府的年轻一辈们仍然觉得心情低落,就算在为两人庆祝的时候,也都会想到原本天赋和资质更出色的杨泽。
在众人眼里,眼睁睁看着杨泽就这么和秋道学院擦肩而过,即将去往地海受苦三年。一股亲缘上面的联系,让众人都感觉到一丝不忍。
因为这种不忍,所以这些天里侯府里的很多青年都会来看他,男子便总会借着和近期和杨泽关系不错的刘谦等人和他拉近距离,趁机弥补以前对他的嘲笑和疏远。女孩会给他端来炖好的雪蔘汤,看着他喝下,眼眸子里的愧疚就会少很多。
杨泽不习惯接受这样的待遇,也不习惯这种略带同情的关照。所以他才溜出来,上了侯府最高楼阁的楼顶。
坐在楼阁的屋顶,顶着刺白的月光。尽管如今侯府中人都很关心他,杨泽还是莫名的感觉到孤独。
而很多时候他都会孤独,他唯一不孤独的时候,便是曾经溜入皇宫内院之中,给纪灵儿讲那些来自异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