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由英国人建成最早的上海第一座近现代化旅馆,礼查饭店从来就不缺名流政客,之前曾招待过英国爱丁堡公爵、美国格兰特总统,只是现在出了意外,也不知罗素、爱因斯坦、卓别林等人会否如前时空般下榻此处。
而此地也因逼格够高,吸引了大批够资格的军头政客、腰缠万贯的商人巨贾前来驻足流连,跟他们屁股后面的,是一群整天介做梦都想钓金龟婿的名媛小姐,或为生活所迫、或贪恋浮世繁华的交际花。
萨镇冰宴请王子安就选在这儿,同来者,还有海军第二舰队司令、奉系时代临时内阁总理并摄行大总统职权的杜锡珪等人,实际上,萨军门也只起个联络人的作用,他也的确如此做法,当众人喝的五迷三道之时,滴酒未沾的萨军门告罪离开,徒留下众人于此闹腾。
席间王子安把告知萨镇冰的条件又给复述一遍,一众第二舰队军官皆大喜,有了靖帅的亲口承诺,那此事已是板上钉钉,日后再也不用做没家的孩子了。
虽对杜锡珪人品所不齿,但这年头闽系海军就如此,王子安也便嘻嘻哈哈的跟众人闹成一片,浑然没有总司令的架子,期间有人话里话外提出要归顺靖帅的话语,其人未予承诺,这群家伙,非到无可奈何之时谁敢用啊,保不齐有天哪家给的钱多就叛逃了。
而他们的司令长官杜锡珪就是由此得来官职,其人本跟随一舰队南下,旋即被派往北京接住在使馆区的黎元洪,可他到了北面就给段祺瑞收买,扭头跟前一刻还是自家兄弟的一舰队成了敌人—段祺瑞此刻有西原借款打底,十分豪气,给的钱多,还能派官,条件优越。
不过自己也没打算用他,随便了。
此时的军人政客喝酒,岂能缺的了舞女助兴,席间也得安排几个交际花欢场子,王靖帅虽说心下甚痒,可惜名声在外,拒绝了众人好意,只让几个舞女在台上跳来跳去。后世舞蹈经过多年发展,其观赏性、艺术性等非现下能比,可看着一群姑娘小姐踏着轻松欢快的曲子翩翩起舞,还是挺赏心悦目的,就是脸上粉底太厚,嘴唇过于鲜艳,在崇尚自然美的王子安心中减色不少。
一场酒直喝到夕阳西下才算作罢,目送东倒西歪的海军军官坐车离开,王子安抹了把头上冒出的汗,心里啐道,就这酒量还想灌醉咱,下辈子都没可能—他则打算今晚就住这儿了,也看看大上海的浮世绘,不枉来此一趟。
酒店管理者清楚他身份,专门辟出一个楼层作为其人与卫兵住处,为此还曾惹得住客不满,要是被人传出去经过有心人修改,准能让王子安落个铺张浪费、飞扬跋扈的帽子。
“大帅…”
“特么告诉你多少次了,叫大哥。”王子安怒道:“咱是出来玩儿的,你是不是想全上海都知道我带头违反自己定下的政府官员不得出入娱乐场所的禁令。”
被他训斥的卫兵一脸委屈,是说自己跟他乃未出五服的亲戚,可您现在统领数省地盘,兄弟才出道两年,就小时候喊大架子也比大哥的次数多,如今哪儿敢啊:“是。”他打定主意,一会儿什么也不喊,省的难受。
两人身旁还跟三四个便装卫兵,周围也有便衣护持,就连王子安也随便化了下妆,把两颊贴满胡子,变回多年前的响马,不熟悉的人绝认不出来,而且,知道甚多人清楚自己入住礼查饭店之事,他们一行人是从饭店后门出来,去往另一处酒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今上海还未进行完全清理,那边总也会有几个不怀好意之人盯着的。
虽然暗处也有卫兵护持,可到底麻烦不是,故而王子安乾纲独断,找人代替自己在酒店睡觉,他则领人去往不远处的汇中饭店,同样是一英资酒店,不比礼查饭店差,如此也可看出本地繁华,比之青岛也要好上不少。
汇中饭店此刻灯光全开,五颜六色的彩灯照耀在舞女脸上,配上不时喷出的白色烟雾,显得美轮美奂,让人如坠云中,漫步其间,似有仙女款款而来—前提是把舞女那身大红大紫或七星瓢虫的衣装给换了,再把脸上粉底擦擦。
找个便于防御又靠近窗户适合逃跑的地方坐下,为此还得拿钱请人走开,有酒保过来客气的问几人要点什么,并推荐了几款烈酒—来人看装束明显不是混黑社会就是土匪山贼跑这儿开洋荤的,但肯体面人谁穿成这样啊。
不过进店即是客,只要有钱,谁还管你穿什么,一摞绿色的票子丢那儿,裸奔都得说成有个性;可要没钱想吃霸王餐,对不住了您个,店里保安可是真枪实弹,后台又是租界工部局,平日里那伙子出名的流氓都不敢上这儿撒野。
随便点上几个果盘,叫上几瓶红酒,为表示支持国货还得张裕干红,就算给人白眼也在所不惜,紧接王子安便饶有兴趣的看起了台上舞蹈,侍卫们也都或坐或站散落于周边,也隔绝了几个想来搭讪的姑娘。
“让她过来吧。”王子安指指一个被挡住的女孩儿对王世辉说道,此人即他本家族弟,特意培养的贴身侍卫,他死了得跟着守墓那种,不止拳脚功夫利落,枪械玩的溜,还在美国接受过专门的保全训练。其人也未打算日后被放出去为官,亏着当年寨子里的小孩儿慢慢长大,要不这种人还真不好找—同龄的不是战死就是做到领兵大将的位置了。
“姑娘胆够正的,我这身装束应该不像什么好人吧。”王子安笑呵呵的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