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恐惧,是她生病归来之时,他才滋生的--也不知确切地是从哪一天起,每天他都会去王妃的院子里走一走,看一看,就算她不许他在那里过夜,可是,她会跟他一起说说话,偶尔也一起吃饭,有谈笑风生,有拌嘴怄气……
不知不觉地,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比和素女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更长久。
可是,倏忽之间,这些东西忽然都不见了。
那样的趣味,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更加的诱人……满屋子的妻妾美人,每一个都那么揉揉顺顺,任君采撷,唯有她,一直那么强烈的反抗,强大的自慰,永远不能让他进攻到最后的堡垒,就像是他无法攻克的山东……这样的刺激和吸引力,可想而知。日日夜夜,都在想着……
可是,这些,统统都没有了……
那个女人走了。
王府院落,前所未有的空空荡荡,寂寞无边。
她一去不复返。
再也听不到笑声,听不到吵闹声,甚至连她那讥讽的小小的样子,也不见了。
某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琅邪王独自站在她的院子里面,树影婆娑,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零零碎碎地落下来。
他仰起头,看着这星光无边的夜晚。
忽然感觉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就像是一场无边无际的梦,梦里,连她的香味都没有过。
没有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和素女一样,都是一场梦而已。
或者说,素女那时候就已经死掉了,再也不会复活了。
偏偏手背上的伤痕,隐隐做疼。
那一口,真是不轻,狠狠地,几乎咬噬到了骨头里,所以恢复起来也很缓慢。毕竟是掉了那么大的一块肉。
就是这个伤痕,提醒了他--那个女人存在!
不仅存在,而且,她可以比一只豹子更加的凶狠和毒辣。
门外,有脚步声。
窸窸窣窣的。
琅邪王大喜,闻声跑出去。
“甘甜……”
“王爷……”
他怔住,生生地把脚步停下来。
对面的月光下,站着一个梨花带雨的女人,是段雪梅。在她身边,跟着两名面容娇美的丫鬟。
琅邪王淡淡道:“雪梅,你怎么来了?”
段雪梅扑通一声跪下去了,泪如雨下:“王爷……妾身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为何对妾身这么冷淡?如果妾身错了,你说出来,妾身一定会改正……”
以为琅邪王,日日留恋在王妃空荡荡的院子里,也从来不去自己的房间。
一个女人,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难堪的呢?
温柔体贴做了,风情万种做了,甚至连向他贿赂美人……统统都做了。可是,他还是在那里,不冷不热。
不会因为这些有半点的改变。
她忍不住了。
满腹的委屈,终于在这个月夜倾泻而出。
琅邪王伸手将她扶起,语气非常温和:“雪梅,你没有任何错,你把王府的内务管理得很好很好。”
可是,再好又如何?
再好,还是得不到丈夫恩爱的眼神。
再好,也比不上一个什么都不做,对他那么不恭敬,也不知道遵守妇德的女人更受到欢迎--许多女人,到死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们一直以为,女人不是越乖巧越本份,越是引人喜欢和爱恋的么??
“王爷……是不是王妃她,王妃她……”
琅邪王还是十分温和:“王妃她因为身子不好,所以暂时去治疗一下,她没什么……”
“可是,王爷……”
她语无伦次,哭倒在他的怀里:“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美人在怀,香味扑鼻。
琅邪王也不是一点也不动心。
可是,人的心思就是那么奇怪。这时候,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另一个女人--无论是甘甜也罢,素女也罢--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吸引人。
尤其是他几乎可以肯定,甘甜就是素女了。
这时候,如果再得不到这个女人,岂不是要令人抓狂???
就是这种着魔一般的yù_wàng和疯狂,强烈地支配着他,忽然间,任何的事情,任何的人物,都入不了自己的法眼。
就像是他之于江山,当个王爷,在世人看来,金枝玉叶,荣华富贵,已经很好很好了,可是,跟皇帝比起来,这一切,难道不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能够当皇帝,又何必在乎王爷??
同样,如果能有一个更好的女人,又何必要一个一般般的女人???
他把段雪梅的身子扶直,温和而肯定:“雪梅,你回去休息。你所做的一切,本王都看在眼底,决计不会亏负于你……明日,本王便从府库里赏赐你三斛珍珠……”
可是,王爷,我想要的不是珍珠--而是你的宠爱,为你生一个儿子--别的女人就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为什么??
但是,她不敢喊出来。
在琅邪王面前,她向来毕恭毕敬,不该说的话,不敢说--否则,便不是一个淑女的行为。
尤其,她的父亲,段大将军已经去世了。生前,段大将军是恒文帝的忠臣。死后,她的家族也都是恒文帝的忠臣。
只有她一个人,留在琅邪王身边。
所以,不敢过于奢求。
她默然地退下去,月光,遮挡了她满脸的泪水。
因为知道,宠爱已经过去了。
月光下,手上戴着的红宝石的戒指熠熠生辉。
走了几步,又回转身,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