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把王燕推进副驾驶,自己坐到驾驶室,缓缓的把车开动,车里面,再次陷入了沉默。
王燕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只是倔强的把头望向窗外,两只手使劲的在衣角上搅动,穿的那件貂皮大衣也被她弄得皱巴巴的了。
冬天凌晨是安静的,张扬不知道这是一条什么公路,开始从高速下来后,居然越来越荒凉,隐隐约约之间,远处是光秃秃巨大的山丘,一条公路在里面蜿蜒,直到经过一个山丘的时候张扬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山丘,而是沙丘,这跳公路已经穿行在了沙漠之中,难怪给人荒凉而安静的感觉……缓缓的,法拉利停靠在了公路边上,这里视线开阔,可以看到黑暗之中隐隐约约绵延起伏的沙丘。
“说吧!为什么不高兴?”
张扬把车停好,开门下车,走到副驾驶边,凌晨的沙漠里面有一丝寒意,张扬并不想王燕下车。
王燕没有出声,轻轻的开门下车,身体依靠在引擎盖上面,眼睛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山丘,在依稀的月光下,就像一具圣洁的女神像,充满了神圣的光辉。
这是一阵非常漫长的沉默,直到王燕打了一个冷战,这沉默才打破。
“我们坐到车里面去,天气有点冷。”
“张扬,今天你在俱乐部为什么要那么做,周少我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还算得上是光明磊落,你想过我会难堪么?”王燕没有动,说话的声音就像没有丝毫感情的动物,今天比赛开始一切都好好的,但是,到了后面,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张扬把周少的手掌踩碎了。
“没有。”
张扬沉默了良久,吐出了两个字。
又是再次漫长的沉默,王燕的眼睛始终盯着张扬的脸,这张脸,让她刻骨铭心。
终于,张扬再次说话。
“王燕,我是一个农民家庭出生的孩子,我自私,我自利,我的骨子里,讨厌甚至痛恨那些仪仗父辈而嚣张跋扈的公子哥,我嫉妒他们的出生比我好,我嫉妒他们有钱,我嫉妒他们每天可以换不同的女人和名车,我嫉妒他们的一切……”
“在很小的时候,我立志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我刻苦的读书,所有的业余生活都用在了学习上面,我研究书法,我研究茶道,我研究所有上流社会流行的东西,为什么?为的就是为有一天进入上流社会而做准备……但是,我失败了,我彻底的失败了,我为自己的人生轨迹安排失败了,我报考了中国最出名的学府,我的成绩分数远远高于那里的录取分数线,我没有进去,一个总成绩比我少了七十分的校友去了,我却进了一所末流的大学……”
“张扬……”王燕身体一抖,轻轻的拉住张扬的手,她感觉到张扬的情绪,她想阻止他说下去。
张扬轻轻的把王燕拉近自己,让王燕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没有停,他也需要一个人倾诉,这数年来的压抑已经让他快要崩溃了。
“我明白,我失败了,那个末流的大学,哪怕是我再努力,我也无法真正的出人头地,成绩再优异,也是枉然,如果按照我的设计,我仔细的计算过,我需要漫长的三十年才能够达到我的目标,而且得一帆风顺,那时候,我已经老了,我的目标,我的理想,都会跟随着我的年龄烟消云散……”
“如是,我堕落了,实际上,我本不是美术系,我不喜欢画画,但是,为了自由,为了少一些约束,我选择了这个可以经常找借口出去的科目,我放弃了所有的爱好,我不写字了,我不下围棋了,我也不研究茶道了,我再也不关心名车杂志了,至于那些真正的上流社会的生活,始终都是在我脑海里面幻想而已,我知道世界上大部分的名酒,我知道世界上很多出名的艺术品,可惜,我没有喝过好一瓶好酒,没有看到过真正的艺术珍品,我始终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我堕落了,我整天上网看游戏,整天呆在宿舍偷窥,我用无聊的事情来打发我无聊的时间和无聊的青春,我认为,我的一辈子,就会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下去……”
“张扬!”王燕转过身体,一手环抱着张扬的腰,一手轻轻的在张扬那冷漠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第一次,她才真正的了解这个经常露出猥琐表情的男人,第一次,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和无助,这让王燕很震动。
“认识你后,我才真正的明白上流社会的生活,我才知道,一个店子一年亏上千万对于一个有钱人来说根本是无所谓的,一个人的衣服价值在很多普通家庭可以花数百年,我还知道,那价值数百万的艺术品是可以随便放在地上,挂在墙上,我很失败,我的情绪越发低落,我不敢面对你,我嫉妒,嫉妒就像毒药一般腐蚀着我的心脏和每一根血管,我选择了离开你,我不想伤害你,因为,我知道,你是单纯的,你那刁蛮任姓的背后是美丽和善良。”
张扬感觉到王燕的身体在颤抖,轻轻的拍了拍王燕的肩膀,叹息了一声。
“在即将毕业的时候,一次偶尔的事情改变了,我开始试图利用自己的改变来完成自己的梦想,但是,我还是失败了,无论是在那一个层次的社会,想要进入那个社会的高层都不容易,哪怕是黑社会也不容易,结果,我被追杀,千里迢迢的追杀,我在死亡线上挣扎,我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乱窜,我不断的变得强大,但是我发现,我的强大在有些人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