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司徒牧率兵,从北疆回到宁州。
因为有唐不惊的奇谋妙法,加上司徒牧亲征奋战,事事以身为先,此次鹿城之战,抗击白沙,君臣一心,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北疆战局已定,白沙国国主奉上降书,俯首称臣。北境民众更是对司徒牧敬如天神,誓死追随。战争一结束,司徒牧安排好了诸多事务,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回宁州。
回程途中,他们已经接到了宁州的战报,得知司徒玺大军被击退,宁州得守的消息。自然,唐不惊也听到了且遇去世的消息。他能想到寒汐可以赢得战局,却从未料到且遇会搭上性命。且遇对寒汐、寒潇两姐妹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他的死,怕是对寒汐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一想到寒汐此刻独自在宁州城内,唐不惊恨不得立时飞到她的身边,陪着她,守着她,安慰她!
终于赶回宁州城的时候,远远地,唐不惊就看见寒汐立在城墙上等他。虽然赢得了战争,但她依旧穿着素白的衣裳。以前,是为着大仇未报,不能着彩衣华服;如今,则是为了故去的且遇,为他而穿白着素。唐不惊一边策马,一边仰头望向她。寒汐青丝未束,也没戴任何发饰,只是任由发丝随风飞舞。她的面容淡淡的,看不出喜悲。但唐不惊知道,此刻寒汐的心是冷的、脆弱的,她只是伪装着自己,不在人前显露罢了。
待到自清军入城,司徒牧召见木先行等人安排战后事宜,唐不惊则同寒汐一起,没有参加议事。寒汐带着唐不惊去了木府的地窖,且遇被寒冰裹着,安静地躺在那里。唐不惊接过寒汐递过来的香烛,无比恭敬地拜了拜。这个男子,是唯一可以同他比肩的人。他们曾经是情敌,都在期待着寒汐的爱意;后来在寒汐离开的日子里,却又成了知己,互相慰藉着对方的伤口。如今且遇骤然离世,唐不惊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有种悲哀漫上心头,无处安放。
“容哥哥说,他有事情拜托你,要你一定帮助他完成。”寒汐看着且遇俊逸的脸,隐在地窖昏暗的光线中,心下不忍,于是点燃一小团灵光,安置在且遇身侧,“他说,要用他的眼睛,来帮助忆儿恢复光明。你知道的,对吗?”
唐不惊轻轻点了点头:“是,在忆儿出生后不久,容公子就找我谈过这件事。他自觉愧对忆儿,一直都想治愈他的眼疾。我告诉他,凭借三姐的医术,的确有可能使忆儿复明。可是代价是,要有一人用自己的双眼来交换。容公子听了之后,执意要求我取了他的双眼,换给忆儿。只是我觉得这样对他太过残忍,所以一直不肯答应。”
寒汐伸手轻轻抚上且遇阖着的双眼,道:“原来如此。他去世前,心心念念的,就是此事。所以我每日用法术护着他身体不腐,就是等你回来。”
唐不惊长叹一声:“虽然容公子这些年对寒潇姑娘和忆儿避而不见,但他心中,其实十分惦念他们母子。我与容公子也算是知己一场,自会尽力帮他。”说着,他偏过头,望着寒汐,问道:“那么你呢,汐儿。如今司徒玺已经被擒,寒潇姑娘也回了天水湖静心思过,你呢,又是如何打算的?”
“我要暂时留在这里,帮助殿下顺利登基。”寒汐诚挚地说道,“结盟之前,我就答应他一定会助他登上帝位,既然说了,自然就要做到。反正现在局势已定,司徒且菡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皇宫那边,庄菲语和南皇后的监禁被解除,两人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现在,我们只需拥护着殿下回宫,然后即位便可。再之后,等九天神宫那边,离叔叔他们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就立刻赶回去,解除族人的封印。至于之后何去何从,我仍没有决定……”
“好,你要怎么去做,我都会陪你。”唐不惊坚定地说道,轻轻把她拥入怀中,“我知道这段日子你过得很辛苦。汐儿,若是想哭,就尽管哭出来吧。”
他的声音带着魔性,让寒汐自且遇走后一直紧绷着的心,一点一点柔软下来。她把脸埋进唐不惊的胸口,声音逐渐哽咽:“你不知道,只有容哥哥去的那一刻,我哭了。之后我把他放在这里,每日都来看他,却再未流过一滴眼泪。我总觉得,他并没有离开我们,总有一日,他会醒过来的……”说着,她仰起脸看着唐不惊,问道,“你说,若是容哥哥从未遇到过我和姐姐,他的人生会不会好过很多?”
“别傻了,说这样的傻话!”唐不惊轻声斥责,却又怜惜无比,“容公子同我一样,从不后悔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们甚至庆幸,有生之年可以遇到你,可以由你来点亮生命的色彩。汐儿,你不知道,对我们来说,你有多特别!若是不能遇见,哪怕一生顺顺遂遂,无波无澜,却总觉得荒芜了时光,过得不快意。”
寒汐紧紧搂住唐不惊的腰背,好像想从他的身上汲取更多的力量。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乞求的意味:“答应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好不好?”
“就算你赶我走、厌烦我,我也会死乞白赖地留在你身边的。”唐不惊微笑着拍拍寒汐的头,允诺。
司徒牧回到宁州后,休整了三日,立即班师回朝。经过北疆之战,司徒牧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甚高,根本无人指责所谓“逼供谋反”的罪名。及至回到京城,朝中原来隶属司徒玺的派系,倒是有人跳出来指责司徒牧,说他已经是窜逃谋逆的废太子,根本没有资格称帝。而司徒琰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