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少见菜团带人离去,想到自己还要帮好友裴湛做些善后工作,就安慰了林诗语几句,也道了别。
杜若蘅和林奕知道林诗语和裴湛经历这么一出惊心动魄的绑架案后,肯定有些悄悄话想说,也很是识趣的在病房门口驻足,林诗语也不扭捏,就单独进了病房。
似乎是担心他们夫妻再次遇险,医院的廊间里被四少和五少派来不少穿黑衣服的保镖。
裴湛住的是裴氏医院里单独为他设置的专属病房,是个一室一厅的套间,林诗语穿过会客厅直接进入里间,入目的是躺在病床上、上身裸露出性感的胸膛、肩胛骨处虽缠了绷带却染了血迹的裴湛。
林诗语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裴湛从迷朦中清醒,她才缓步踱到床边,拉过椅子坐在他跟前。“裴湛。”她轻轻唤了一声,然后伏下身来,握着他的手,把脸颊贴上他的掌心,合上眼轻轻摩挲。
好半响,她才轻柔道,“我真的恨你。”微微沙哑的声线带出无人知晓的恐惧。
裴湛面色很是苍白,他轻咧嘴角,“我知道。”音嗓同样沙哑。
“不,你不知道。”她轻吻他的指尖,每一根,然后逐一噬咬,“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记住,在我的恨没有消除之前,你不能死,不能走,不能有事。”
裴湛蹙眉,疼惜地看着她,“你恨我,是怕我……死?”
“单方面的爱无法维持太久,很容易就会被时光冲走,如果爱和思念没有变成又深又痛的恨,十年来也许我早已经遗忘了你……”她俯身,第一次主动的靠近他,微悄气息在他的唇边徘徊,如同亟欲勾魂,“所以,你也恨我吧,用你爱我的心来恨我,用你的恨来牢记我,用我曾痛彻肺腑的思念,来还给我……用你的恨,来还我的恨吧。”
“宝贝……”裴湛心疼的抓紧她的手,他明白她说的恨是什么,那是爱,就算魂飞魄散也化不掉的爱。
她喃喃细语,“阿湛……你不明白,若是爱一个人爱到无比痛恨,恨到自己几乎发狂,恨到了锥心刺骨万念俱灰求死不能,只有尝过那种滋味你才会领悟,我爱你多深……只有当你恨我,当你的心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你才会了解,这些年来我想你想得多苦,曾多痛和多绝望……”一滴温热透明的水珠,从她一动不动的长睫,滴落在他的掌心。
“就算是千针齐刺,也比不上十年前知你离开后我心头万分之一的惨伤……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出现,这一生我无法复原。”
裴湛作声不得,胸腹中涌起的疼惜堵得心口几乎不能呼吸,只想牵她的手去抚自己的脸籍此让她心安,想告诉她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保护她而不得已分离的十年里会伤她这样深,想拥抱她抚慰她,想和她倾谈很多很多说话。
她反握他的手,站了起身,手掌既眷恋不舍又绝然地,轻轻从他的指缝间滑走,只有语声依旧轻柔,“你以为,你把生的机会让给我,我就能活下去吗?你错了,其实我能从十年前那场惨案里活下来,从来不是为了责任和复仇,我为的,只是能在百年终老前与你再次遇见。”
“宝贝……”她的手被裴湛反握住,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错了,因为爱,我用错了方式!”
林诗语只得站住,但仍是倔强的别过脸去,“放手!”
裴湛不但不放反而抓得更劳!因为他明白,他的女人心里是真的生气了,但他不能放手,因为一放手,她在山上打开的心门就会再度关上!经历有生以来最大伤劫,灵魂往他世转过一趟后人似被点化,心胸豁然彻悟,只觉世间种种都不及真正的拥有来得美满,若真的阴阳两隔,所谓天长地久可真就是一场镜花水影。
“宝贝,我,我嗓子疼,心跳很快,眼前也一阵阵发黑……”裴湛皱眉,显得很虚弱。论起演技,他自认不逊于菜团。
“真的?你放手,我赶紧去叫医生再过来给你看一下,免得昨晚没有检查仔细……”林诗语终究无法真的狠下心惩罚他对他自己的不珍惜,但她刚一掰开的裴湛的左手,右手又被裴湛拽住,“宝贝,我不要医生,我要你!”
眼看裴湛肩上的白纱布被他扯到伤口浸染得越来越红,林诗语连忙坐回去,又惊又怒又心疼地拿了个枕头垫在他的背后,“都伤口裂开了,还不放手?!”
裴湛这才松开手,听话的靠在床头,深深的看着嘴上说着狠话,但动作却很温柔的人儿,她的脸色也还没放晴,然而那一点怒色却完全被担忧覆盖。
林诗语转身倒了杯水,先自己试了水温,确定不烫后,才递到他的嘴边,“不是嗓子疼么,多喝点水。”
裴湛听话的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喝完了杯中水。然后以牙齿轻咬着杯子沿,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她,看得林诗语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抚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没事。”他的音嗓含笑,然而,只笑了会儿,便接过杯子放在一边,然后握住她的双手,“宝贝,你真是倒打一耙,我还没说你呢,你恨我不珍惜自己,可是你呢?我明明让胡斐带走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再回来?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折返时我有多恐惧?就算我布置的再周密,可古话不是说百密一疏吗?万一萧恩狗急跳墙,你可能会没命的,你懂不懂?”
“生命诚可贵,我当然懂!可你又为什么要去呢?”林诗语看着他,红了眼眶,“你能为我做到的,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