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广口中应诺,心中已经翻江倒海起来,他虽非什么忠孝之人,但有些东西是他的底线,他绝不愿超过这些底线;再加上他本只是何锦手下的一名千户,何锦周昂等人是骨干,自己只是胁从,何锦说没有退路,那是针对他自己而言,丁广相信,若自己阵前反戈,朝廷未必不会饶了自己的性命。
何锦急匆匆率五千兵马连夜赶回宁夏镇救援,丁广独自一人在大营中踌躇良久,终于下了决心,吩咐亲兵道:“请周平将军来帐中说话。”
片刻之后,前营指挥使周平迈入帐中,冲口便道:“丁副将,今晚的事情可跟我周平无干,我只是不想让手下兄弟上崖送死罢了,这些新丁本就是来挨炮弹的,我为了保存咱们正规士兵的兵力才拒绝换班的,你可不要把这件事怪到我的头上。”
丁广微笑道:“周兄弟,说的什么话,这帮家伙自己找死,又干周兄弟什么事儿?我可不是兴师问罪的。”
周平心中大定,一屁股坐在帐内篝火旁,伸手抓过篝火边的一壶热茶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完一抹嘴道:“娘的,真他娘的受罪,呆在这里担惊受怕的,打又打不过,守着又挨炮弹,真是窝囊之极。照这么下去,大伙迟早完蛋。”
丁广微笑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问道:“周兄弟,你认为王爷的靖难能成功么?”
周平翻翻白眼道:“天知道,本来王爷誓师之时说了,登高一呼,各州兵马云集响应,现在呢?各州集结讨伐还差不多,都是骗人的,才举事十几日便被打得缩在这里不能动弹。黄河上可非只有一处可渡,依我看不久后对岸的官兵便会寻到渡河之地,与其缩在这里等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仗,死了也就罢了。”
丁广微笑替周平沏了一碗茶递过去道:“周兄弟,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些都是死路啊,周兄弟难道便没想到过活路么?”
“跟着王爷造反了,咱们还有什么活路?朝廷会饶了我们么?”
丁广笑道:“其实朝廷兵马想渡河过来也是不容易的,我们要是拼死守住,他们的代价一定很大,要死很多的人;但如果我们能让朝廷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渡过渡口,再加上我们只是小脚色,又不是朝廷所言中的首恶,也许可以戴罪立功,逃得性命呢。”
“什么?”周平赫然站起身来,手摸上了腰间剑柄:“丁副将原来是想要投敌来着,抑或是想要试探我周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