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濠瞪眼呵斥了孩子几句,赔笑道:“小孩子乱说话,太后莫要在意,没有的事。完全是母亲之命不得抗拒。”
张太后皱眉道:“说清楚,不然哀家可不让你们回去,咱们是皇族亲眷,你们一家子来宫里小住,为什么有人会不高兴?是皇上么?还是康宁说的这话?”
朱宸濠慌忙跪地磕头道:“都不是,皇上和公主岂会说这样的话,哎,既然太后垂询,我也不隐瞒,自我全家来京城中,蒙太后厚爱,小儿也深受太后眷顾。本来太后喜欢小儿,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全家的荣光,但越是如此,我们却越是不能在京城呆下去了,因为在待下去恐怕便要生出是非了。”
张太后惊讶道:“把话说清楚。”
朱宸濠嗫嚅半天叹息道:“这种事虽然荒唐可笑,说出来却是有些教人生气。有人说我全家来京是为了讨好太后,还说……还说……”
朱宸濠突然住口不言了,张太后摆手让宫女太监们退下,皱眉道:“这里再外人,有什么话便直接说,不用吞吞吐吐。”
朱宸濠拉着宁王妃跪在地上道:“若我今日有冒失之言,还请太后恕罪。”
张太后皱眉摆手道:“说,急死哀家了,恕你罪便是。”
朱宸濠直起身子道:“我在外边听到传言,说皇上……说皇上法生育,今后将子息,宸濠是绝不信这等言语的,听到了也是一笑而过,这都是聊之人捏造的事端,皇上青春年少,身子健壮,有怎会有这样的事情?但近日又有流言出来,说宸濠带着全家进宫小住便是知道皇上没有子息,还说太后正在物色过继给皇上的皇族子弟的人选,说我带着儿子进宫便是为了讨好太后,好让太后将我朱宸濠之子过继给皇上,争这皇嗣之位。太后,宸濠对天发誓,宸濠若有此意便教天诛地灭,思来想去,宸濠受不得这个言语,本来安排了腊月的行程,想来想去,却不得不提前动身了。”
张太后甚是惊讶,原来外间竟有皇上不育的流言传出,知道此事的人不过是自己和内阁大学士杨廷和和梁储,还有宫中经手的几个人;经手此事的陆院判业已自杀而死,这消息又是如何透露出去的?梁储和杨廷和应该不会泄露,难道是陆院判死前透露了消息?
张太后摇摇头抛却脑中繁杂思绪,淡淡道:“这些谣言你听它作甚?哀家会下旨命有司去查勘散布流言之人,这等事你何须介怀。”
朱宸濠摇头道:“空穴来风必有原因,不管是不是真的,我这里是呆不下去了,宸濠不愿卷入此事之中,只能远离避嫌。太后厚爱,我宁王府上下感激不尽,但论如何却是要离开了。”
张太后咬着下唇想了想忽道:“如果哀家真的是在为皇上寻求过继子嗣之事,你难道不想让你的儿子成为人选之一么?”
朱宸濠面色如水,沉声道:“天恩浩荡,选中之人必是天命之人,绝非妄想所得。宸濠虽愚鲁,但却知道这一点。这些是天授之命,非人力所及,痴心妄想是绝好下场的。”
张太后微微点头道:“说的好,痴心妄想者往往适得其反,哀家很早便想找个人说一说这件事,今日既然话说到这里,哀家便也不隐瞒了;告诉你吧,你所听到的关于皇上不育之事,哀家甄选皇嗣之事都不是流言,这事儿确实事真的。”
朱宸濠脸色大变,呆呆道:“这……太后您不是在开玩笑吧。”